第16章 元宵灯节

要把一家都赢完了，换别家更好呢。”

于是刘娥就又换了一家，这回却是用铜板扑，有背后侍卫们暗中帮忙，她又替元休扑来了一个腰带和扳指，又扑了一堆看着漂亮实则无用的东西。又换了一家，这次却是用骰子，却又扑了几样东西送给了如芝及其他丫们……如此一路玩来，手都抱了一堆东西，刘娥扑得满大汗，两颊飞红，双眼却是闪闪发亮。

元休看着她越来越无拘无束，笑声不断，俱是真流露，一扫原来小兽般的警惕，也一扫近来的惶恐不安，心中也充满欢欣。暗暗感激钱惟演出的好主意，果然带着她来灯市上玩乐，让她心大为见好。

跑了半，元休见刘娥叫得笑得声音都有些哑了，就问她：“可是有些累了，要不要吃些东西？”

刘娥一听，也不由得嘴馋起来，今夜的她，特别地无拘无束，听到元休说这话，就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好啊，我知道潘楼街附近就有许多好吃的地方，只是……”她看看元休，觉得他身为王爷，未必能跟她一起去吃小摊。

元休却说：“你跟我来。”说着就拉起刘娥的手，飞跑了起来。

刘娥有些不解，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元休却只是笑：“你到了就知道了。”

两也没跑多远，就到了一处，元休一指：“你看！”

刘娥站在那里，怔住了。眼前就是刘娥初到汴京时看到的那条街，整条街上，流穿梭，吆喝声起，全是吃食。

刘娥还未回过神来，元休就已经拉着她，一个个店铺里吃着过去了。他拉着她坐下，问她要什么吃的，随手点了一堆，有些略尝尝，有些喜欢的就多吃几，有些只是拿上来看一眼就拿下去了。幸而他们这一行多，那些看一眼的，就赏了随从们吃。有刘娥喜欢吃的又吃不下的，脆就打个包带回去。

她这一路吃来，各式的油槌、环饼、牡丹饼、芙蓉饼、鲍螺、玉屑膏、乌梅糖等吃了个尽够，中间渴了还又喝了雪泡缩皮饮、梅子酒等。

那些侍们也极少吃这些市井小吃，倒是开心，及至吃到最后，都撑得肚圆。

耳边就听着元休低声说：“小娥，我知道你有个心愿，就是可以站在这条街上，从街吃到街尾，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如今我陪着你，完成这心愿，你还有什么心愿，就同我说，我都会陪你完成。”

刘娥看着元休，忽然间就有些哽咽，这个小小的心愿，她对谁都没说过，也唯有龚美当时听她站在这长街上发过宏愿。后来她吃饱了饭，也能够买得起首饰，可是她的心底，却一直有一种危机感，让她宁可攒下手中每一文钱，也不会把钱花在这种无用的地方。

可是她却还是想着那天的宏愿的，她一直想着，什么时候能攒到她再也不怕花钱的时候，她一定一定要去完成这个心愿的。

可是没有想到，忽然之间，这个心愿就这么实现了。

她曾经有过一个小小的家，贫寒、简陋。在蜀地小小村落，那里有她和婆婆。可很久以前，她先是没有了家，然后，她失去了亲。她流离失所，她挣扎求生，她埋苦，她竭力谋划……

她来到汴京城整整一年多，看似在努力扎下根来，可更多的时候，她觉得她只是这城里的一个过客。真正的汴京，闲适慵懒及时行乐，春赏花夏划船秋踏月冬看灯，这些闲逸致，不管是孙大娘的店中，还是桑家瓦肆，或者是王府中，都会有。可她呢，永远只是咬牙抓紧机会多挣一文铜钱，不敢有丝毫懈怠。

她不懂他们，他们也不懂她。

可今天，在这些年如同被鞭打的野狗般永远奔跑以为会至死方休的生中，她忽然间可以停下来了。

他给了她及笄礼，他给了她一个娘家，他给了她一份真正的尊重和。

他拉着她，去和真正的汴京一样，去放松、去玩乐、去欢笑、去雀跃、去嬉闹、去撒娇，从这条街的这一，吃到那一，她吃得饱饱的不是肚子，而是心。

不再流离、不再恐惧、不再紧绷、不再永远负荷着无形的压力，她整个忽然间就被释放了出来，她看着元休，这一夜，他让她知道，在他的面前，可以自由地喜怒悲乐，而这个男，会让她不必再如一张弓一样紧绷着准备战斗。

忽然间泪盈于眶，刘娥奔到小吃街的中央，转一个圈，大笑起来：“是，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欢乐的笑声，在长街飘远。

站在高达数丈的菩萨灯前，刘娥的高高仰着、看着。那菩萨灯就是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的塑像，两个菩萨宝相庄严，面容微笑而慈悲，眼中光芒透出，似乎能够让整个汴京城的都看到。文殊骑着狮子，普贤骑着白象，两菩萨各伸竖起一掌，一清水从那五指间流出，似瀑布一般。

元休在刘娥的耳边悄悄告诉她，两个菩萨后藏着水柜，那水柜还连着一处水井，水井处架着辘轳，就有在那里绞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