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鼗鼓佳人

来，便觉得说不出的好听，更兼她聪明伶俐，关节处时而紧张，时而舒缓，更兼连说带唱，虽然这些故事知道，却也不觉随着她说唱而不由得陷于节中再度或喜或悲。

这说的正是唐初白猿传的故事，钱惟演便低声同元休说这故事，却是前朝名将欧阳纥被白猿盗妻生子的传奇。这是面上的故事，若论背后则是因着欧阳纥之子欧阳询长相丑陋，便被官场对找了攻击他长相似猿，编派出故事来。虽是起因荒唐，然而故事生动，竟在民间流传。

正说到欧阳纥白猿府寻妻，诸般曲折之时，众听得如痴如醉，那白衣少铃鼓一摇，说书曳然而止。

白衣少退后一步，轻施一礼，退在一边，将身上的首饰摘下来，放在旁边侍捧着的托盘里。就见那侍捧着饰物上前笑道：“刘小娘子答谢各位客官连来的捧场，故将自己贴身的三件饰物赠与客官。只是客官多，却不好一一照应，只能看哪位客官最有诚意了。”

立刻台下哄然大叫大笑起来，显见已经不是第一回了。

钱惟演笑道：“好巧舌的小姑娘，分明是高价推销这几件银饰来捞钱，却说是赠送嘉宾，不说价高者得，却说成是最能表示诚意。”

元休却是不悦起来：“儿家的贴身饰物，怎好落在这些伧夫走卒手中，岂不是玷污了佳。”

钱惟演一惊，忙拉了他，低声道：“这瓦肆是三教九流之地，多有市井无赖，三郎白龙鱼服，不可生事。况这瓦肆之，只不过以此作为揽财之借，哪里又会是她什么贴身之物了。”

元休待要解释：“我觉得她秀丽可，决不会是……”

还未说完，就听得周围四处喊价之声已经是一高过一：“我出一贯。”

“两贯。”

“三贯。”

“五贯——”

就听得那侍问了三声：“可有比五贯高的？”

就见无再喊价，那刘小娘子接过侍捧着托盘，要向一个满脸横的伧夫走去。

元休忍不住便叫道：“我出五十贯，三件首饰全部买下。”

一语惊得整个桑家瓦子的所有目光都向元休来，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冤大。其实银铜置换，是一两银子一贯钱，刘小娘子这三件银饰打得极薄，顶多用了白银三两左右，就算全算上手工，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就是在瓦肆拍卖，有冤大一时兴起，或也能拍个八九贯。休看这一件拍了五贯，那是因为那一件是最大的，且前占了先，后的就不会再出太高的价了。他这一出价，平空就高了五倍。

这刘小娘子，自然就是蜀中逃难来的刘娥了。她进了桑家瓦肆，本以为凭着自己的努力，纵挣不上二十一娘这般牌伎的收，哪怕有个十成中的一成也罢了。

谁知道进来以后才晓得，若只是普通歌伎，这种普通花二三十文钱便可以来听上一场的场子，顶多保个最低的月钱。若要再多挣些钱，就要去唱阁子。

所谓阁子，或在瓦肆里，或在邻近酒肆，有客不愿意在大堂饮宴，就包下一个小阁，这时候就有酒博士来介绍歌姬来唱曲。再好些，就是有些姑娘在阁子中唱曲被看中，冲着她常来饮宴，指名点曲，单独打赏，甚至为她包下后面小楼设宴的，那就能够争一争牌了。桑家瓦肆的牌如过去的二十一娘，如今的段七娘，乃至排名前五的姑娘，都有自己能登上闺楼的特定恩客。

再高些，便是真正的色艺双绝，有文为她赋诗，酒宴若无她就失了光彩的，那一等不但官员设宴来请，甚至还有派了马车来接送的。自然这样层次的，目前以桑家瓦肆这种二等瓦肆，还没有能达到。若能够有一个，那就能成为一等瓦肆了。

然而如段七娘这样有恩客砸钱捧着的待遇，初来乍到的刘娥是不能得到了。且令她沮丧的是，连去唱阁子的机会，也很少能得到，早有在她之前的正式歌姬们揽断了。对于她们来说，任何一个新都是竞争对手，是绝对不会让别有机会出的。刘娥每里与众一起唱完规定场次后，就见着段七娘等几个去了后小楼，其他打扮得演演亮亮去了阁子里，独她一个无理会，心里的难受劲儿就别提了。

姑娘们是怎么得到进阁子唱的机会，是不会有告诉她的，她再咬牙省了钱给接送的小厮，也不敢收她的。之前她可以用给提成的方式让孙家果子铺的糕点进桑家瓦肆，但是她再想用这个方法进阁子挣钱，却是无效了。那些小厮可不敢为了她一个新来的歌姬，去得罪那些有有脸的红。

刘娥只道进了桑家瓦肆，会挣得比孙家果子铺更多，却不知道桑家瓦肆连一水都要算钱的，一个月底她去结月钱的时候，虽然月钱是有五千钱，亦即五贯，但饮食钱、衣服钱、首饰钱、胭脂钱、铺盖钱，甚至连护肤用的白露膏都要算她的钱，算完竟是还倒欠了瓦肆的钱来。刘娥听完眼睛都红了，险些要与那账房拼了命去。幸而王兴拉住了，教训她：“姑娘们初来都是这样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