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入汴京

—”“酥羊咧——”“香的汤饼——”“刚出炉的泡螺——”

龚美拉着刘娥在市集中神恍惚地走着，两侧流如织，食物的香气、店家的吆喝，更是让恍若梦中。

走得过近了，吆喝声更加清楚，但听得左一声“胡饼、环饼，两钱一个——”，右一声“糕、水团，三钱两个——”

刘娥如同梦呓般对龚美说：“阿哥，我们是到了天堂吗？”

婆婆曾对她说过，如果一直做好事，将来会上天堂，天堂上都穿绫罗绸缎，有吃不完的美食，所以，他们到汴京只是在梦中，而实际上是到了天堂？

龚美举起手，狠狠地咬了一下，感觉到了痛。再看眼前的，那些脸上带着笑容，没有死亡的恐惧，没有饥饿的影，不是天堂，胜似天堂。

他用力捏了捏刘娥的手，沉声道：“小娥，这不是天堂，这是汴京。”他指了指群，说：“你看，他们买东西吃，也一样是要用铜钱的。”

刘娥被食欲冲昏了的脑渐渐地冷静下来，当她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世界时，肚子里顿时更咕咕作响了。他们从昨天离船逃走以后，就只能啃点叶充饥。甚至更远一点来说，从他们踏上逃难之路，就几乎一直是处于极端饥饿中熬过来的。逃难路上，从来也没有这么多的食物摆在他们面前。

可是他们袋里已经没有一个铜钱了。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天堂明明就在眼前，却离你万丈远。全天下的美食就在你的面前，可是你一也吃不到。饿鬼地狱里最残忍的折磨就是面前明明摆上了一盆香的汤，却让你永远够不到。

“阿哥——”刘娥站在御街上，面对无穷的美食，她对着龚美郑重立下了生除了活命以外的第一个宏愿：“我们一定要留下来。我们将来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我们可以有钱把这条街从吃到尾，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立下宏愿的刘娥依旧饿着肚子，可是她的眼睛却怎么也不够看了。

西蜀与京城，恰是地狱与天堂。

逃难路上，有可以为了一块粮而杀，而在汴京，几岁的孩子可以把只咬了一的雪白糕饼随手丢在地上。

刘娥在这短短的一会儿时光，已经把平生未曾见过的、甚至连听都没说过的景致都收眼底了。这一条街道的两旁，有各色店铺，有卖饮子的，各色蜜饯的，水果的，衣衫的，甚至有时候看到一个群围着的地方，还能够还能看到里面有在台上表演技，有在表演杂耍，有在摆开台子相扑，相扑手们露着上身露出漂亮的纹身。

两个乡下少年，被这一片繁华惊得目瞪呆。刘娥因饥饿显得极大的一双眼张得大大的，连嘴边的水流下来都没发觉，那是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繁华景色。

她双手握拳，眼睛里尽是火光，对龚美低声道：“阿哥，怪不得都拼死拼活地要到汴京城来，怪不得说汴京城中满地是黄金。真是，真是这样的，那些活得都跟我们不一样。”

龚美有些脚软，他紧紧地拉住了刘娥的手，一遍遍叮嘱着：“小娥，这里这么多，你要小心跟紧我，不要走丢了。这里这么大，走丢了，就找不到了。”

刘娥的狂热渐渐退去，肚子饿得越发厉害了，只觉得鼻子里闻到的食物香气让原本已经饿到麻木的五脏六腑都复活了过来，顿时抽痛得站都站不住了。偏这时候更有阵阵香气飘来，引得存站不住，抬看去，却见一处铺面，那脚竟是重如千斤，再也提不动了。

龚美走了几步见她没跟上，回过来问：“小娥，你怎么不走了？”

刘娥眼睛却已经盯在那一处地方，再也走不动了，她指着那边：“哥，你看，有吃的，不要钱的。”

龚美也闻着香气，转眼看过，见路边有一间小小的铺面，招牌被烟薰了一半，上写着“孙大娘果子”。那铺子前面，有一个中年拿一条布带子从身后环过来，将两边袖子系上，正在叫卖着：“桂花糕、茭实糕、十般糖、玉屑膏、栗子黄、橘红膏——尝一尝再买，不尝白不尝——”

那面前摆着数笼热腾腾刚蒸出来的糕点果子，花式极是漂亮，前面又有一个盘子，放着切成豌豆大的糕点碎屑，显见是让免费品尝的。便有路过的小童见着眼馋，跑去拿了几粒吃了闹着还要，被母亲打骂着走了，果然是不用付钱的。

只是龚美还有些胆怯，道：“我们衣服这么，家哪会给我们吃，要是打我们骂我们怎么办？”

刘娥已经饿到发疯，见着这能够白吃的，脑子里的胆怯和理智都被烧得一点也不剩了，龚美的劝告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只道：“阿哥你怕什么，只要我们先吃到肚子里，就给她打几顿也是划得来的。”

说着，便甩开龚美的手，跑到那的铺子前，先是冲那灿烂一笑，才道：“大娘，我可以尝尝这些吗？”

那摆出这些样品来，本就是吸引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