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蜀道难行

纪差不多大的孩子先呆在殿里——闻言怔了一下：“可能、应该、或许是有的吧。”

刘娥冷笑了声，声音中似哭似笑：“呵呵，要真有的话，怎么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的，死的死，伤的伤。”她低看着这空的殿堂，曾经这里有许多如此努力地忍受着苦难和痛苦想活下来，可最终，在这个神像的眼皮子底下，一个个无望地死去。

李顺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亲，叹道：“小娥，你婆婆虽然去了，你更要活得好才是。”

刘娥忽然道：“阿顺哥，你知道吗，我不是婆婆的孩子。”

李顺哦了一声，这个离的世道，许多都是家亡，临时拼凑成一家。还要活着，子还要继续，过去的怀念留着，却只能努力着拼凑后的生活。

刘娥轻声道：“婆婆从前都没说，只这次逃难的时候，才跟我说了。她年轻的时候在锦官城里做事，有一年路过一家门前，听到孩子的哭声，进门一看，发现这一家子都死绝，只余一个孩子坐在空水缸中大哭。那孩子就是我。婆婆不敢停留，抱了我匆匆地逃走了。后来城里也住不得了，就带着我回到乡下去住，可是就在去年，因为不起租子，起了民，官兵来了，盗匪来了，来来回回就跟篦子似的在村子里扫，婆婆没办法，只能跟着村里一起逃命……”她抬起眼来，眼泪落下：“可是逃不过命啊，我们村这一批逃出来的，中途死的死，散的散，最后都死在这一场塌方里了。”她指着神像，声音凄厉：“我们做了什么罪孽，好好的家没有了，村没了，山塌了，一个个就这么没了。还要这么大的殿堂，供着这样的泥塑木雕做什么，做什么？”

李顺看着神像，忽然笑了：“小娥，你胆子好大，这样说不怕会得罪菩萨？”

刘娥冷冷地说：“菩萨都不保佑，得罪了又怎么样！”她才十三岁，然而，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使她此刻脸上的表，不像是个才十三岁的小姑娘。

忽然听得门外一道：“说得好！既然菩萨不保佑，得罪了便得罪了。”

刘娥回，就看到计辞走进来，手里拿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递给两道：“我刚才在林子里挖到几个黄，算你们俩有福。”

刘娥不接，道：“小计哥，你每次都给我吃的，你自己吃吧？”

计辞瞪她：“我们是大，你是小孩，不吃怎么能活。”

刘娥之所以能活下来，或许就是这些一个个大，看到什么好东西，总给她留点，让她每每在濒危中总还有一点能量活下来。

刘娥只得接了，又问他：“你说皇帝，也能当皇帝吗？”

计辞点道：“正是，这座寺庙叫皇泽寺，你们可知这道皇泽寺供奉的是什么？”

两摇了摇，计辞道：“是皇帝。皇泽寺供奉的，是则天大圣皇帝。”

李顺已经叫了起来：“我知道了，原来皇泽寺就是则天庙呀！”

刘娥诧异地问他：“你知道？”

李顺就道：“就是唐朝的皇武则天啊，她是咱们广元，这里就是广元县啊。”

计辞点：“正是，咱们这山蜀水，杰地灵，孕育多少英雄豪杰呀！则天皇帝，就是出生在咱们这广元县。这皇泽寺本建于唐开元年间，就是为着纪念则天皇帝出生于此。”他指了指院子里那被岁月蚀腐败得有些模糊的石碑，道：“那就是广政碑，是蜀后主孟昶亲笔书写，赞颂则天皇帝的碑文。当年孟昶作此碑文时，这皇泽寺气象宏伟，香火鼎盛。后来蜀国灭亡，战频频，这里再也无昔的气象了。”

月亮升上来了，两个孩子倚坐在石台阶上，静静地听着计辞在讲故事：“武则天之父武士镬原是个木材商上，跟着唐高祖李渊起事，任尚书封国公，也算得有为。则天皇帝十四岁宫，成为太宗皇帝的才。相传番邦曾进贡一匹叫狮子骢的烈马，这马剽悍无比，无能制。太宗自负纵横天下，马上打来的江山，居然也无法制服此马，他很生气，就不信制服不了这匹马。于是下旨说，谁要是能制服这匹马，就有重赏。于是许多武士纷纷前来尝试，可是谁也制服不了。最后，这匹马却让一个小子给制服了……”

刘娥抬起来：“是给则天皇帝制服的吗？”

计辞微笑点：“是的。”

李顺好奇地问：“她是怎么样做到的呢？”

计辞道：“则天皇帝说，她只要三样东西，一是铁鞭，二是铁锤，三是匕首。先用铁鞭打，若是再不听话就用铁锤，若是铁锤也没有用，那么这匹马注定是不能为所征服，于无用，只有用匕首杀了它。”

一时静默，但闻着虫的鸣叫声，这两个少年也仿佛随着计辞的话语来到了那个故事中。

过了很久，刘娥怯怯地问：“那时候，则天皇帝有多大了？”

计辞说：“这就是她刚进宫那年发生的事，她十四岁。”

刘娥怔怔地道：“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