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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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代，傩戏还未发展成如后世般张灯结彩的大游行，腊的热闹，终于随着夜幕的降临而落下了帷幕。

腊这天，北军将领家在洛阳者，也可以回家“过小年”，但奉有严令，戌正（晚八点）之前，必须回到军营，失期者，军法从事！

从楚王杀文柯看，“军法从事”四字，不为虚言。

因此，戌正之前，除却休沐的，北军齐装满员了。

其实是有些怪怪的——

目下，楚王已没了“北军中候”的衔，但依旧发号施令，而下，也依旧凛遵。

一来，天子胞弟、大国国王的威势以及惯使然。

二来，楚王已将北军大致“洗”一遍，为此，还杀了一个侯丞，许多关键岗位，都换上了他自己的亲兵，这班奉命，他们的麾下，自然也奉命，其他岗位上的“旧”，便不能不被“裹挟”了。

戌正（晚八点）一刻，楚王下令，“严！”

就是进战备状态。

半个时辰之后，亥初（晚九点）一刻，楚王召集诸将，宣示手诏，疾言厉色：

“凡拒诏者，杀无赦！”

这个“拒诏”，既指汝南王方面，也指你们这班执行诏书的北军将领。

“旧”们固然瞠目结舌，出身楚王亲兵的“新”，也有不少暗自嘀咕的——

太意外了！

这一回真不同上一回，诛杨骏，其实很多都有心理预期，并不算如何意外，但这一回——

此前，一点征兆也没有啊！

可是，手诏看起来不假？

就算手诏是假的，“矫诏”者也是楚王，不俺们的事儿；可是，若“拒诏”，手诏不管真假，自己却马上就要掉脑袋的！

于是，不管“新”、“旧”，皆喝一声：“喏！”——只是有些参差不齐。

辕门大开，铁甲铿锵，金戈耀目，一队一队兵士，开出营来。

洛阳城的百姓，很快就发现异样了。

初初的时候，还有以为今年的大傩，玩出了新花样，白天“传炬弃水”，晚上再来一便——

大晚上的，一条又一条炬火往水里扔，多好看呀！

但很快，就发觉不对劲儿了。

于是，家家闭户。

腊的喜庆氛围，消散了！

除了北军至汝南王府的街道外，余者，都变得冷清了！

与此同时，一批又一批信使，自北军军营飞马而出，传令城内、城外诸军：

“汝南王亮潜图不轨，楚王玮受诏都督中外诸军，诸在直卫者，皆严加警备；其在外营，便相帅径诣行府，助顺讨逆！”

诸军统兵将领的反应，同北军“旧”们是一样的——

瞠目结舌。

也有请出示诏书，信使斜着眼睛，“诏书只有一份，在俺们大王处！你想看，向俺们大王讨！咋的，三十六军，你要陛下手书三十六份诏书？”

这个——

好像也有道理。

还有，信使皆为二组——一个是北军的，一个是戴着“屋山帻”的殿中。

既有殿中现身，信使所传之令，应该确出于陛下之胸臆吧？

再者——

就算命令是假的，“矫诏”者也是楚王，不俺们的事儿；可是，若不奉令，而所传之令确出胸臆的话，“拒诏”的罪名，可承担不起！

同此心呀。

于是，城内、城外诸军，亦大开辕门，一队一队兵士，也开出营来了！

若从空中俯瞰，可见这样一副景象：

一条又一条火龙，游走在洛阳城宽阔的大街上，除了“北军至汝南王府的街道”外，城内其他的街道，也被火龙填满了，煞是壮观！

龙所向，并非什么“行府”，最终，都指向了同一个目的地——汝南王府。

确如歧盛所说，“自洛阳以来，大王可指麾之兵力，从未如此之强！”

不过，这支庞大的兵力，大部分，楚王只是拿来做声势的，并不打算都投战斗。

在他和歧盛、公孙弘的布置中，“先登”者，都是他的亲兵以及他的亲兵管带的那部分北军。

如此安排，一是指挥如意，一是也尽够用了。

汝南王不比杨骏，也不比楚王，他只带了一百亲兵到洛阳来。任太宰、录尚书事，待遇比照第一次致仕的卫瓘——朝廷也给了他“步一千、骑一百”做亲兵。

因此，满打满算，汝南王府的兵力，不过一千二、三百的样子。

即便楚王只投他自己的亲兵以及他的亲兵管带的那部分北军——也即他的“本部兵马”，对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