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皇后啊，功在社稷

假式的请皇后杨艳（就是杨芷堂姊了）替他选小老婆，“后惟取洁白长大而舍其美者”；司马炎看上了卞氏，杨艳义正辞严：“卞氏三世后族，不可屈以卑位。”

司马炎终于火了：老子自己选！

不过，虽发生了令尴尬的冲突，但夫妻感并未受到影响，直至杨艳崩逝，司马炎对她，一直是敬有加的。

不过一年之后，泰始十年，又诏取良家及小将吏五千馀宫选之，史载，“母子号哭于宫中，声闻于外”。

留意，泰始十年是公元274年，彼时，吴还好好儿呆在江南，同晋南北对峙中。

本来，像泰始九年、泰始十年一类的大“采择”，正常形，应留待天下一统之后再做的，但是，司马武帝的生理需求等不及啊！

太康元年（公元280年），灭吴；第二年，即太康二年（公元281年），春，三月，诏选孙皓宫五千宫。

孙皓亦是以好色著称的主儿，他的眼光，应该不坏，介个……不好费呀！

算一算，单单这三次大规模的“采择”或曰“诏选”，司马炎就替自己拢了多少小老婆过来？

之后的事，就是大伙儿非常熟悉的了：

“帝既平吴，颇事游宴，怠于政事，掖庭殆将万。常乘羊车，恣其所之，至便宴寝；宫竞以竹叶户，盐汁洒地，以引帝车。”

“殆将万”呢。

司马炎生活方式的改变，对国家政治的影响，不止于“怠于政事”——就是自彼时起，后父杨骏及弟珧、济始用事，势倾内外，时谓之“三杨”，而旧臣多被疏退。

政治格局的变化，原因很复杂，认真说起来，齐王攸直接、间接的影响应该摆在第一位，但无论如何，司马炎生活方式的改变，同为重要原因之一。

司马炎子过得舒爽，但这样的子，是要花大钱的，一万个小老婆，每一个都要衣绫罗、食珍馐，珠宝首饰、胭脂水亦是一个也不能少，算一算，拢共要花多少钱？——吓死个！

宫内、宫外，城内、城外，所有的禁军拢在一起，也不晓得有没有这一万个小老婆更花钱？

如此花法，就是皇帝也撑不住了，而司马炎做皇帝，还算有底线，不好意思再向政府伸手了，可一回，小老婆们正在嗷嗷待哺中，咋办？

卖官。

卖官？

是滴。

也不算啥有底线啊！

太康三年（公元282年），即“诏选孙皓宫五千宫”的第二年，春，正月，司马炎亲祀南郊。礼毕，喟然问司隶校尉刘毅曰：“朕可方汉之何帝？”

以清刚著称的刘毅的回答大出志得意满的皇帝的意料：“桓、灵。”

司马炎愕然：“何至于此？”

刘毅：“桓、灵卖官钱官库，陛下卖官钱私门。以此言之，殆不如也！”

司马炎尴尬大笑：“桓、灵之世，不闻此言，今朕有直臣，固为胜之！”

刘毅为加强效果，说话夸张了些——汉桓帝不去说他，汉灵帝的卖官所得，哪里会“官库”？

但无论如何，“陛下卖官钱私门”，是不争的事实。

另一方面，亦可看出，司马炎的气度，真的很好。

司马炎子过爽了，但代价沉重——不止于对国家财政、政治风气的影响，他自己，亦可说终究是死在了的肚皮上：

太康十年（公元289年），“帝极意声色，遂至成疾”，这一病，就再也没有好起来，撑了三、四个月，终于崩掉了。

司马炎走了，留下的首尾，无比之长，别的不说，这一万个小老婆，咋办？

此时，刚刚“册立中宫”的当今皇后登场了，小手一挥，“好办！通通给我简出宫去！”

皇后“简出宫”，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但这一回“简出”的，不是十个八个，而是大好几千！

后宫为之一空！

而且，还要承受相当的政治压力。

“简出宫”，本为德行仁政，何来压力呢？

无他，这些宫，都是先帝旧，你一脑儿的简出去，介个……于先帝的脸面，须不大好看吧？

孔子他老家都说过的：“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你一继位就大动特动“先帝旧”，可能会被说成“不孝”哦！

还有，这些宫，许多都是先帝御幸过的，她们也“简出宫去”？

这一切，皇后一概不理——

阶位不高的宫，但凡未诞育子而宫外亦有去处可以接收的，统统“简出宫去”！

皇后的想法其实也简单：咋的？叫俺自己花钱养一大堆狐媚子来诱惑俺自己的郎君？天下有这等荒唐的事？

皇后的本意何如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