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灯下黑里惊废立

“不过，杨骏若倒了，她这个皇太后，不是任我搓扁揉圆？皇太后？算个啊！”

这！……

皇后只是自嗨，并非问何苍天话，但这一回，他主动接，且声音朗朗：

“诚如圣鉴！今上亲政，皇太后就没有再预政事的道理；再者说了，本朝以孝治天下，也不宜以庶务上烦厪虑！到时候，皇太后退居弘训宫，安富尊荣，颐养天年就是了！”

这个吻，明显同皇后的不符，皇后的脸，立即拉下来了！

“在弘训宫，”皇后冷笑，“你是见识过杨太后的御容的吧？”

不称“皇太后”，而是“杨太后”，“见识”二字亦极别扭。

“……是！”

“神魂颠倒了吧？”

啊？

贾谧再次出来打圆场，“阿后，云……”

“鹤”字未出，皇后已一声断喝，“你给我闭嘴！你又是啥好物了？！”

贾谧只好闭嘴，一脸尴尬苦笑。

听气，为杨太后“神魂颠倒”者，并不止俺一呀。

何苍天已经摸到了些皇后的脾：这位姐姐翻脸比翻书还快，但她“翻脸”，乃至出村詈，不一定就是恨上了你；或在亲近之面前，她才会如此不存戒心，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绪？

正想开，皇后已经转向了他，“你就为她神魂颠倒，我也不怪！你不比董猛，下是有的！男嘛，哪个不是这般臭德行？大事若成，就把那老妪给了你享用，也不值什么！”

WHAT？！

何苍天皮发麻！

“可你要晓得，当初她是如何待我的！若不是她在先帝那里说我坏话，我能？！……我的太子妃位，险些被废！我险些就要在金镛城冷房子里……一辈子不见天！烂掉了也没知晓！”

呃……

“还有她那个阿娘！那个姓庞的老妖婆！什么时候拿我当看过？！”

一时之间，无说话，只听见皇后急促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何苍天沉声说道，“宫禁秘辛，非小敢闻，但揆诸理，此间……或有误会。”

“误会？！我误会她？！”

“陛下待位东宫之时，贾、杨二氏的关系，不比今，彼时，贾、杨为友，今，贾、杨……为仇！小以为，以今之势，皇太后犹不肯不利于殿下，彼时，又焉肯中伤殿下乃至必欲去殿下而后快？”

“哈！今她……不肯不利于我？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回殿下，弘训宫之事……小等到达弘训宫之时，杨骏已经在里呆了小半个时辰了；之后，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杨骏方才辞出来。前后算起，杨骏在里，足足待了近一个时辰。”

“又如何？”皇后冷笑，“莫非，杨骏同他亲出的儿，有啥不伦之事？”

我去！真是啥话都敢说！

何苍天自己说自己的，“回殿下，往杨骏觐见皇太后，不过一刻钟、二刻钟便辞出了——从未有超过二刻钟的。”

顿一顿，“而且，小看的清楚，彼时，他父二的脸色，都极难看——掩饰都掩饰不来。”

“阿后，”贾谧轻声说道，“云鹤所言皆属实——咱们打听到的形，亦是如此。”

皇后终于控制住了绪——其实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以为，杨骏此次觐见太后，是为了某件大事——泼天大事！不得皇太后允准、支持，他自己就无法成事的大事！”

顿一顿，“而反复敦喻，唇焦舌敝，足足说了近一个时辰，太后却总是不允！”

皇后终于警醒了，“那能是什么事？”

何苍天沉默不语。

皇后皱起了眉，苦苦思索。

突然间，一个极可怕的念跳了出来，不由失声，“他不会是想废立吧？”

一语既出，贾谧、陈舞、董猛，都瞪大了眼睛！

皇后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一下子弹身而起，再跳下榻来！

“小以为，”何苍天声音冷峻，“杨骏确实是想废立——但不是废立皇帝！莫说他没有这个胆子——就有，废立皇帝，那也是拔他自己的根子！”

所有的都想到了：废立，既不是废立皇帝，那就是——

废立皇后了！

皇后身子微微发颤，愈想，愈觉得何苍天说的对——只能是这件“大事”了！

她几乎咬碎银牙，“杨骏！这条老狗！我扒了他的皮！”

念及皇太后，“杨……皇……唉！”

颓然坐下！

但“皇太后”三字，终究不肯出。

好了，关于杨芷的话，暂且打住，皇后对皇太后积怨之，那是履霜坚冰至，非一之寒，原因似乎也不仅仅止于“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