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沙陵渡

一荒村中觅得地道，地道尽距城中不过百丈，于是魁派昼夜挖掘，于第十三挖城角，数千鲜卑勇士突然杀城中，中陵守军猝不及防，中陵也为其所。

呼衍于勒都只能带领千余士卒突重围，发现南路为鲜卑断绝，只能再辗转至善无城内，但此时魁也无心看管于他，只留下一千骑士在善无城郊监视动向，其余部众则继续西征，定襄此时已无可战之兵，武成、桐过、骆县、箕陵四县也应声而落。

等汉军抵达沙南城时，定襄一郡几为鲜卑尽数攻克，只剩下沙南的守卒与鲜卑隔河相望。

魁进展之快，实在出乎陈冲预料。按他计划，只要箕陵不失，汉军便从沙南渡河，至箕陵后再依河列阵，南下与鲜卑主力邀战，若鲜卑退战，则收复失地，若鲜卑应战，正一决胜负。但如今慢了一步，那便如对弈般失了先手，会战的地点便不由己方决定了。

望沙南城南北，能轻松渡河的渡只有两地：南下只能从河曲渡渡河，北上只能从沙陵渡渡河。河曲渡距离沙南两百里，且河岸处多有山岭相傍，鲜卑只要据守险要便能以寡敌众，只要通晓定襄西河两郡地理，便绝不会从此进军。很显然两军统帅都知这一点，两军几乎不约而同地沿河水向北继进。

沙陵渡，顾名思义，渡处乃是一片沙滩，四处起伏，成就一片连绵的沙丘，但终究还能看见些许灌木野，而在渡向西处二十里，一条纤细的河水支流暂时挽回些许生机，但再往西去，便是茫茫的河套沙漠。

汉军到此地筑营时，已是四月中旬。此时正是初夏，河水滔滔而过，在两岸裹挟起黄沙无数，刘备看将士们在南岸忙碌，自己则抓起一把黄沙，对陈冲感慨说：“俟河之清，寿几何！庭坚，都说圣出而黄河清，我在此地见此黄沙无数，当真难以想象河水清澈的模样。”

陈冲知晓刘备是为战事为难，心有所感，他便为其鼓舞说：“玄德，所谓圣出而黄河清，非是河水自清，而是要圣囊清河中沙数，沙质尽除而黄河自清，此所谓清黄河者方为圣。”

刘备撒下指尖砂粒，对陈冲笑道：“力岂可强求？”陈冲正色道：“滴水可穿石，愚公可搬山，不为之，怎知其不可？”刘备颔首应是，他指着对岸亦在筑营的鲜卑，对陈冲感叹：“鲜卑连战三旬，攻七城，兵士更较我为少，但我观其举止，无惧战之态，实是朝廷历来大敌，你可有胜算？”

陈冲反笑道：“你是主帅，你来问我？”刘备一愣，以为陈冲与自己玩笑，随即也作弄笑道：“效仿高祖，物尽其用，尽其才嘛！”孰料陈冲摇首说道：“玄德你如今统帅十万大军，非是往常时。我便是再如何善谋，也不过是一之谋，难以面面俱到。而一之谋何如万之谋？”

刘备非常赞同，便在夜里问计于诸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