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坟

如何做农活。在这村中生活的九年没做过什么营生，用的全是积蓄。

印象比较刻的一段记忆是，七岁那年过年时，李伯辰吵着想吃她提过的狮子糖。本也只是随便吵吵，谁料那天她竟落泪了。李伯辰吓了一跳，可下午的时候她就找了车，带他到了镇里去。结果镇上没有狮子糖卖，就又找了车，去了府城里。

他记得那一年他们在府城里住了九天，遍尝美食。那时候的李伯辰对此事只觉得新愉悦，但如今的李伯辰回想，又现许多细节。

吃东西的时候，她也嘴馋得像个孩子。虽说那时候已经抱病，兴致却很高。住则在府城中一家豪阔的客栈，一晚就要一陌钱，那九天的时间，大概花掉三块银铤——足够这村里的三之家过上一年。

但即便如此，她似乎也并不满意，还对客栈多有抱怨。等重回到家中时，则怅然许久，往后的一整年，还在念叨着那就天的事。有时候又忍不住说些“娘从前如何如何”之类的话。

由这些细节看，她应该出身极好，在李国的时候也许是富豪、官宦家的子。那么逃来隋国，会不会因为家中突遭变故，因此不得已而为之？

倘若如此，那么该是遭了灭门之灾，不然仅是家道中落的话，大可投奔李国的亲朋故旧，何必来到生活习惯与故国截然不同的地方呢？且还是隐居在山村里，而非城镇。

可李伯辰搜寻记忆，又现些说不通的地方。常庭葳曾偶然提起过南下路上的一件事，说在李国边境的一个城镇，曾吃到过一种名为“树叶糕”的东西。红豆作馅，糯米做皮，外面裹着紫苏蒸制出来，据说是那里的特产。又说吃那东西的时候，喝的是一种名为“蓼酿”的酒。

倘若是因被灭门，被仇一路追杀才来了隋国，怎么有闲心喝酒呢？

也不是因为李国被灭这件事——她来到隋国的时间，是天子兴兵伐李的前三年。

那么是因为他的父亲、她的丈夫么？

虽说六国之中李国的男风气最为开明，可富豪官宦家的小姐因私而被逐出家门也是可能生的事。但是打那位记事起直到九岁，常庭葳从未提过他的父亲——怀念恋旧之类的话没有，抱怨也一句都没有，仿佛那并不存在。

如此，李伯辰倒是能够肯定该不是私奔或被逐出家门那么简单，身世之谜的关键点，该在那个男的身上。

不过他怎么想，也理不清楚其中的逻辑。常庭葳所做的选择、之后做的这些事，都太反常诡异了。

其实这些事他这些子已经翻来覆去地思量了好多遍，晓得仅根据脑中的记忆，不可能得到什么结果。他必须得挖出些新的东西。

于是放下酒坛，站起了身，打算到村中再去打听打听。但刚走了两步，忽然站住，想了想，走到坟堆旁伸手在土里拨了拨。

土很松软，里面有茎。是将附近的铲了，又将地上的土连一起覆上去了一层么？

不该这么。真要打理这坟墓的话，该将拔了。这么的话，只怕来开春生得更多。他心中忽然一跳，想了想，低声道：“常夫，恕罪。”

而后挽起袖子，将手臂用力往里面一，大概没半截臂膀。他随即现坟堆里面的土也很松软，他在土中抓了抓，又抽出来——半截臂膀的土里，还有些茎。

且没有腐烂，甚至其中一些还是有点儿的。

李伯辰吸一气，意识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这坟墓被掘开过，还就是在最近。

他在坟前站了一会儿，又将被带出来的土用手培了上去，再喘息几次、勉强叫自己平静下来。

不会是盗墓。常庭葳逝去之前的半年，钱就用光了。她来隋国时候钱财的确不少，可并不懂得省着用，加上之后得了重病，最终土的时候，还是村中的一些凑的钱。况且如果是村中要盗墓，早就盗了，要是外来的，也断然没有盗这一座不起眼的土坟堆的道理。

该是有也在追查自己的身世。

他想到两者——隋国官方和空明会。来时的路上在一些府城、较大的镇子看到了自己的通缉告示，上面附有画像。大概有五六分像，可要对上号，是很难的。然而官方该不会做这种事——不是说做不出来，而是不大可能有究自己身世的必要。这对抓住自己没什么帮助。

倒更可能是空明会中。徐城身为璋城大会，且是灵主，这一层身份更高层该是清楚的。而自己杀死了一个灵主……该会叫觉得疑惑不解。那些该不仅仅想要抓住自己，更想要弄清楚自己为什么能掉徐城。

如果真是这些的话……李伯辰不知道隋律对掘坟墓者是何刑罚，但在他这儿，该是死罪。

他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常夫，此事，我一定给你一个代。”

而后他转身解了马，慢慢走下山去。

还是要到村里问一问。如果是空明会中所为，他们该也会去问。他倒不担心自己被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