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魏家已很久没有客来了，前不久回了一趟舅舅家，他母亲本着肥水不流外田的原则，欲将他的亲表妹与他做媒，魏修吾着实吓了一跳。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他私下里一回绝，说大哥尚未娶妻，他还没有成家的打算。便让母亲骂了一顿。

”魏赦不成婚，他便不成婚好了！难不成他就算是老死，你也陪他一辈子不娶妻了？再者说魏赦风流成，保不准在外留了多少后。你呢？你个死心眼子！”

把大哥的名祭出来，这自然是假的。

根本原因还是，他对表妹根本没半分旖旎的心思，从小便当妹妹待的，又怎能真的心无芥蒂接受她成为妻子？

他不知想到哪儿去了，心思不在，脚步却熟门熟路的，不需片刻，便将云依斐带出了醉花，他停了下来，云依斐也随之停步，诧异地望着表哥的背影，心小鹿撞。

魏修吾转身，方才还坦坦，这时已不敢直视她的眼眸，忸怩了片刻，才温声道：”云表妹初到江宁，或是不知江宁有什么好的风物，过几，我带着飒然去城隍庙，你……你也可以跟着去么？”

说罢，又忙解释：”飒然她要去的，她最喜欢朋友！”

云依斐脸颊绯红，半晌沉默，等到让魏修吾心焦了，才终于，把点了点：”好啊，我听二表哥安排。”

便似砰地一声，有一朵饱满欲迸的花，从魏修吾的心抽开了，怦然绽放。树梢上的微风变得轻盈了许多，上有黄鹂树鸣，下有渌波回旋急，这个春天，好像才刚刚开始似的。

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这段时，阿宣算起来前前后后以小休了五次，而魏赦依从先前承诺，没有在魏府外面招摇放肆，令传闻愈加渲渲染染。他再也没去过白鹭书院。

有好几次，竺兰瞧见儿子背着沉甸甸的胖书袋子，小鸭子般走路摇摇摆摆的奔了出来，一见只有竺兰，脸上的失落怎么藏也藏不住。

魏赦的美食诱惑奏了效，没想到儿子现在对他真的过分依赖了，这超出了竺兰的预期，一点也不好。如果魏赦对她没那心思就好了。

阿宣命苦，生下来便没有爹，她本可以替他做决定，让他不必来这世间受苦的，可是她舍不得。阿宣一直缺少父，当旁的小孩儿在爹爹的臂弯底下蹒跚学步时，他只能坐在茅棚屋里小板凳上望着娘亲回来。

如今终于有一个像是那么回事的男疼他，为他挥霍，待他慈而淳厚，儿子孤独的心那块缺了的地方，便像是有什么填满了一般。她知道这样的感觉。她从小没有爹爹，也没男疼，是夫君来了以后，弥补了她过往的种种缺憾心事，让她有了如同父兄般的强健有力的支持与依靠，便像是她救命的浮木般，让她从孤立无援的境地得以脱困。竺兰几乎不忍心，用强势的手腕迫阿宣和魏赦了断，她知道如果她这样做，她是可以的。

又一次小休，阿宣回来得早，竺兰先给他洗了澡，让他钻到被窝里玩，自己拨亮了火烛，在黄昏时分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靠着南窗，就着天边一缕还未褪尽的暮光，捻针穿线。

前几就发现，阿宣的衣裳了，不过老太太代了寿宴将由她掌勺的事，竺兰忙得不可开，也是到了今，才稍稍歇了片刻，得空为他补衣裳。

阿宣不忍见娘亲太辛苦，想哄娘亲开心点，踩着小木屐下榻，翻出书袋，主动把这段时，先生留得功课评点都拿出来，小心地放到了娘亲的手边案上，放完，才又谨慎翼翼地要爬回床去。

不过他很快眼色一亮，”爹！”

竺兰心一跳，打眼瞅去，正见魏赦的一袭白衣迈门槛，门边横着一只笤帚，竺兰在他进门时，眼角旁细腻的肌肤底下纤细的血管忽有力搏动了几下，有抄起笤帚将魏大公子扫地出门的冲动。

魏赦言笑晏晏，姿态闲闲，手里握着一只锦鲤状彩绘红纸鸢，鱼眼灵动活泼，尾状如开屏，阿宣瞧见大喜过望，胖墩墩的身子立刻就凑到了魏赦跟前，一把抱住了爹大腿：”阿宣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喏，为了补偿，这个送小阿宣。”阿宣太矮，魏赦眯着眼微笑，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

阿宣得了纸鸢，欢喜地跑出去了，便就在院子里放了起来。

可惜他矮，又跑不快，无论如何也放不起来，但小孩子家家的，玩的不过是个意思，也不气馁，便继续悠着线放纸鸢。

竺兰便当屋内的不速之客不存在，继续低穿针。魏赦看了一眼她手里衣裳，是男子制式，不过太小，显而易见是给阿宣的，也就没那么酸了，信手拈起她搁在案上的作业簿子，翻了翻，倒几乎都是对的。

没有想到阿宣虽小，做学问却严谨得很，不骄不躁，字迹说不上好，胜在平整，他们那个先生钟秉文原是朝堂退下来的，当过几年官，一手馆阁体写得出化，阿宣承了他的教导，这方面倒不会错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