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是一尊金漆观音像，金色的莲花上，宝瓶观音慈眉善目，似有怜悯地看着她。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晏雉握了握拳，垂下眼。

云母见状，有些惊异。这不过是个六岁的小娘子，却难得沉得住气，即便娘子这会儿依旧诵经，仿佛没能听见她说话一般，却仍旧安静地站在原地，至多不过是抬看了看观音像。

没知道其实晏雉的内心有多恐惧。

兄长成亲的第二年，她因为顽皮闯了祸，阿爹听从了沈氏和管姨娘的意思，送她去了乡下的庄园里。

她在那里无问津般地过了三年，直到兄长考取功名，她才被执拗地接回晏府。而那时候，她的教养已经因为得不到妥善的照顾和养育，不像是个大户家的小娘子了。

回晏府后的子，恍若炼狱。

沈氏的跋扈，和管姨娘名为好意，实则却渐渐显露出来的无，折磨得她痛苦不堪。她那时候不懂事，只以为求了阿爹求了阿娘，一切都能过去。若不是兄长们凑巧回府，她只怕已经跪死在堂屋内。

子不能言母过。

晏雉曾经有无数次机会问阿娘，为什么不帮帮她。

也曾经抓着已经年迈的娘的手，哭着问是不是阿娘不喜欢她。

可谁都没有说，即便是阿娘身边的那些婢丫鬟，也一个个讳莫如。

只有娘浑浊的眼中滚下热泪，颤巍巍地摸着她的脸，低声说：”娘子这是不愿争，也争不过。”

争？

争什么，争阿爹？

后来，迫于无奈，晏雉嫁了熊戊，看着那些花枝招展的姬妾，她也想不明白，既然阿娘从未对阿爹生出过，又何来的争。

直到重生……

直到那在寺中，阿娘说的那句话：”沈家这门亲事，是管姨娘和阿郎提议的，即便你们私下替大郎觉得委屈，也万不该在小娘子面前学舌！”

是了，直到这一，晏雉才恍然明白，娘说的”不愿争”和”争不过”指的是什么——管姨娘自大娘过世后，掌家多年，府中上上下下无不是她的，阿娘作为续弦，即便顶着主母的名号，也争不来这主母的实权，佛本讲无欲无求，阿娘故此便也歇了心思，只安守一隅，不问庶务。

可想明白了又能如何。

晏雉抬首，望着观音像。

菩萨，如若这重生一回，不过是为了因果回，百事天注定，那又何必让她再经历这一次。

”四娘。”

诵经的声音渐停，晏雉回，看着熊氏：”阿娘……”

熊氏弯了弯唇角，笑：”你这孩子，怎么来这了？”

晏雉走过去，拉着熊氏的袖子不放手：”阿娘，你帮帮大哥好不好？”

熊氏微怔。晏雉赶忙提起一边的裙子，露出一小截还包扎着的小腿肚，委屈道：”那不好……她吓唬我……她还发脾气！”

云母看着她的小腿，目光微闪，低声问道：”小娘子这是伤着了？”

”嗯！”没等熊氏问话，晏雉猛地扑进熊氏怀里，急急道，”我跟着哥哥们去樊楼，那……那脾气不好，吓坏我了，茶碗砸在地上，割到腿，好疼！”

熊氏不语，只伸手摸了摸晏雉的腿肚子。佛香沁鼻尖，晏雉窝在她的怀里，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阿娘，你帮帮大哥……那不好，真的不好……”

晏雉越哭越难受，像是要把从前所说过的那些折磨那些委屈全部哭诉出来。可她只是哭，眼泪簌簌的掉，熊氏只当她跟大郎兄妹，又因为受伤的事觉得难过，这才哭得停不下来。

这时，玉髓走了进来。

”娘子，”她小心翼翼道，”管姨娘过来了。”

晏雉闻言，忙擦了擦眼泪，听话地让云母抱到了幔帐后面。熊氏则端坐在佛龛前，等着管姨娘进屋。

管姨娘温婉，身后跟着两个丫鬟，缓步走了进来。

屋内的云母和玉髓，都乖巧地退了下去。管姨娘看了眼熊氏，扭也吩咐两个丫鬟离开。

茶也不必上了，管姨娘开门见山，温声道：”大郎和沈家娘子的婚事定下了，我知道娘子向来不问庶务，只是这门亲事，总归是要当家主母出面的。若是误了娘子的清修，改我便向菩萨请罪吧。”

”管姨娘说这个做什么。”熊氏听着，手指拨动佛珠，坐直了身子，缓缓道，”大郎和三郎虽不是我所出，但到底也喊我一声母亲，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管姨娘有些意外。她本以为请熊氏出面有些困难，却不想竟意外有些容易：”娘子的意思是……”

”沈家娘子既然要进晏家的门，做母亲的，总该相看相看。”

”这……大郎已经过眼了，若是再……只怕是会让沈家觉得不愉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