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3 第七百一十三章

一个空桶进去打水。苏澄惊呼：“难怪没生瘟疫！水源净。”乃立时望着伙计，“这主意是谁出的？你哄我们来看这水井是不是想举荐此给知府大？”

伙计笑道：“大小姐实在是个妙。小倒不是想举荐他，只是想拐个弯子替他求罢了。”

苏澄皱眉：“有话直说不行么？我若嫌弃这儿脏、味儿难闻不过来呢？”

伙计叹道：“那便是他命不好了。”

“狗命不好……”

苏澄还没来得及说完，真明打断道：“丫！孩子家没个斯文。”

苏澄撇嘴，只当没听见：“他是因为什么缘故关牢房了？牢房里极容易死的。万一迟了点子呢？”

“那倒没有。”伙计道，“令尊大判他流放，还没动身呢。”

苏澄明白了：“梅家的？”

伙计点：“梅大夫时常来这儿替灾民瞧病。若没有他，旧年必生瘟疫。”

苏澄立时得了提醒：“哎呀，旧年水灾是什么时候？”

伙计叹道：“六月。南昌城逢五六月份常涝。”

苏澄四面张望几眼。南方春上的天儿最多雨。这菩提角四处坑坑洼洼的污水横流，腥骚恶臭和腐霉之气充盈鼻，纵然不涨水也容易闹瘟疫。她正望着呢，只见一只老鼠撒腿跑过，有喊道：“老鼠——”众拥着追打。苏澄不禁脱而出：“果然是过街的老鼠喊打。”

伙计悠悠的说：“这一带快没有老鼠了，都吃光了。”

苏澄顿觉方才好容易忍下的恶心又往外冒，费了半的方压下去。赶忙挪动眼光往高处看。猛然发觉，远处几座房子屋顶上竟横着几根竹篙，竹篙上挂着一串串的，像是从前在乡下瞧见过的晒。顿觉古怪——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家买得起、还晒？伙计也发觉她盯着那些了，低声道：“大小姐快看别处，莫看那个。”

“为何？”

“你委实聪明，多想会子便能猜到缘故了，非吐出来不可。快莫想那个了。小当真是为大小姐好。”

“难道你让我别想我就能忍得住不想……哇——”说话间苏澄脑中已闪过了一个念，再忍不住，立时吐了出来。

真明听着他二说话，跟着他们的目光发觉了那些，也道：“纵有屠夫给他们施些来，也不着晒吧。”

苏澄连吐了四五方能强打喊：“道长别想……哇——哇——”她脆跪在地上吐，吐得眼冒金星，仿佛欲把五脏六腑都吐净了似的。真明皱眉，抬手在她背上按了几下。过了会子，苏澄渐渐止了吐，依然晕目眩爬不起来。

伙计低眉看着她缓过来一点子，又悠悠的道：“前阵子南郊打仗，杨将军以火炮炸死了不少土匪……”

他话还没说完，真明喝到：“别说了。”苏澄又吐起来。良久，再次止吐，却蹲着动弹不得。又过了许久，大哭起来。

这会子道士们已经打完了水，推着车子往外运、预备烧碳熬粥了。真明拍了拍苏澄的背：“起来。搭手做事去。”苏澄默然站起来，一个踉跄好悬栽倒，终是稳住了脚跟子。真明皱眉，“下盘这么虚。明儿起扎马步。”

苏澄哽咽着道：“今儿就扎。”

“先帮着烧水。”

苏澄拿袖子拭了泪，点点，紧抿着嘴拿起脚来就走。伙计跟在她与真明身后。走了一阵子，伙计轻声问真明道：“这大小姐何苦来吃这些苦。”

真明道：“她若不吃这些苦便不能出后院，想出后院就得吃苦。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路是自己选的。”

三到了外，道士们已支好了一溜大锅烧起水来。苏澄在旁帮着烧碳。她并不会这个，好在聪明学得快，立着看别烧了会子便明白了，自己转到边上一个大锅旁烧起来。真明捻着胡须连连点：“这丫太聪明了。她若关在后院可惜了得。”

伙计叹道：“只不知苏大会不会听她的。”

真明含笑道：“你放心，那位梅大夫断乎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大锅下都已燃起旺火，各位烧火道士和苏澄脸上也灰扑扑的。苏澄出了一身汗，稍稍舒服了些，乃走到真明与伙计身边，拿袖子拭了拭额上的汗：“眼下最要紧是的把这些迁移去别处，不然涨水就不好办了。”顿了顿，苦笑道，“老鼠被吃尽了也不是坏事。鼠疫不容易流传。”

真明道：“这么多，安置去哪儿？”

苏澄耸肩：“谢鲸留了那么多产业，如今都充公了，暂且安置他们不是问题。”

伙计拍掌道：“此事我想了脑袋毫无法子。”

苏澄随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没权力动谢鲸的产业，故此想不到。”

伙计又说：“涨水之城中也淹得厉害。”

“但凡城有内涝，只能是城市基础建设排水能力不足——贾四姑姑说的。”苏澄回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