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7.第五百八十七章

呕且满是蛆虫，同行之连陈知府自己在内皆掩面而逃。董愚早就戴上了罩和细羊皮手套、穿好白大褂，挥手让旁闪开，自己上前细细查验了许久。他从十二三岁便跟着他爹验尸了，独立查案还是一回，故而聚会、全然不顾旁的。饶是陈知府并旁都对他半信半疑，看其眼专注也不由得信了他三分。

一时查验完毕，董愚向尸首鞠了三个躬，命小子们埋回去。乃转身看了陈知府一眼，撤身走远些。陈知府赶忙跟了上去，并有五六个好心重的也跟着。董愚摘下罩手套等物，吸了几气，道：“令郎是个细作。”

陈知府大惊：“胡说！”

董愚道：“他中本有一颗毒牙，是用来自尽的，现已拔去。寻常线中绝无此物。大不信，现在去看还来得及。”

有个年轻仵作在旁道：“董先生说的是。陈二爷中委实少了颗牙。”

陈知府急道：“那也未必是毒牙，说不定是歹迫与他、拔下的呢？”

董愚道：“晚生看了卷宗，令郎死前并未遭严刑拷打。没有谁审讯是只拔一颗牙的。”

陈知府断然道：“太牵强。”

董愚耸肩，接着说：“令郎委实死于袖箭。从伤来看，箭之离令郎极近。”乃取出一个新包袱来包好罩手套白大褂，“八成是让他们自己灭的。”

陈知府怔了怔：“何以见得？”

“若是落在对家手里，细作之类的难免要审问，审问又难免拷打；而卷宗上说令郎身上无别的伤，可知不是对家。杀离得极近之多半用刀剑等物，用袖箭则罕见。袖箭乃暗器，寻常兵士极少配以袖箭，倒是绿林和细作用得多。倘若他是撞了什么遭灭，家哪里知道他中有毒牙而要拔去？”董愚将小包袱放大包袱，“除非是灭自己的。大，晚生要去看看陈二爷的院子。”

仵作上回验尸虽惊讶他中少了颗牙，没会想到毒牙上去。陈知府想了半，问道：“董先生怎么知道那是毒牙。”

董愚道：“毒牙多半都装在那儿。大想必在绿林也有探子，让他们打听打听就知道了。或是请教秦王手下专管细作的目，必也知道。”他犹豫了会子，做忍状。忍了半终于说，“这是常识。”陈大全然不知细作的毒牙多半是装在哪里的，只得闭不言。

一时回到陈大府上，董愚又另换上一套白大褂手套，先细细查看了陈二爷死时穿的衣裳，乃道：“陈二爷可能是死在和尚庙或道观，鞋底子上沾了点子香灰。”

陈知府亲自上前闻了闻，那鞋底看委实有点子香灰，立时责问长安府的仵作道：“早先怎么没看出来？”

跟着的都愣了。董愚忙说：“太浅了实在极难看出来。我其实是先闻出来再细看的。”陈知府立命搜查寺庙道观，从离发现他儿子尸首那宅子最近的庙宇开始。

董愚又在陈二爷屋里细查。查了半，忽然翻出一个暗格来。他也不用钥匙，当着陈知府等的面从包袱中翻出一枚长钢针，下撬开了锁，将那暗格的抽屉整个端了出来。乃当着众的面一样样清点里的东西。有三千多银票子，好几叠写满了字的纸，并一个小小的木制弥勒佛雕像。而那些纸上写的显见是隐语，每个字都认识，只是没看得懂。众面面相觑——这抽屉里的东西已可以坐实陈二爷是个细作了。

跟着的里有秦王派来的亲信，陈知府吓得汗都下来了，喃喃道：“怎么可能……”

董愚拿起那木雕的弥勒佛像在掌中瞧了瞧，道：“这是弥勒教的东西。”

几个齐声大喊：“什么？！”

董愚仍在看小佛像：“弥勒教不是在袁州那带么？怎么秦国也有？什么时候发展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倒是小觑了他们。”

群中走出一个捕快模样的，向董愚问道：“董先生，此物当真是弥勒教的？”

董愚道：“不错，大不信可去袁州打探。”袁州本在江西，与他同来的杨二伯又出自豫章杨家，众多半立时就信了。董愚看了看那些看不懂的纸，指着苦笑道，“谁知道这上写的是什么？”众俱不言语。陈大长叹了一声。

吃罢午饭，陈知府董愚等又往那个死去的车夫家中查看。东翻西找了半，他竟然从柴火堆底下又翻出了个一模一样小弥勒佛像。拿着回去同陈二爷的那个摆在一处，显见车夫的旧些、陈二爷的新些。董愚吸一气：“袁州那些和尚本事不小。”

陈知府从来不知世上依然有弥勒教，喃喃道：“不是前朝初年就没了？”

董愚道：“何尝没了？数百年来一直昌盛，倒是我朝初年忽然偃旗息鼓了。”乃挤了挤眼，“都是太祖爷有本事。”

陈知府心中慌，谢过董愚，命送他回去。此事重大，他只得亲往秦王府，硬着皮回了今经过。秦王亦大惊。他平素只放着兄弟侄子，从未曾想过世上还有弥勒教。忙将丁滁宣召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