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6.第五百七十六章

少年轻轻颔首，遂起身告辞。董愚亲送他到门，少年忽然回来问道：“董先生看楚国比燕蜀吴如何？”

“楚王年岁太小、拿住楚国的时间也太短，看不出来。”董愚微笑道，“不过嘛，莫欺少年穷。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少年才要说话，迎面就撞见那个玄衣男子手里拎着个食盒过来，还朝他点了点，哑然失笑。乃摇了摇，也不言语了，撤身而去。

那一，苏韬命将何财主喊了过去，只略问了问他便招了。原是他姐姐听府里说三更半夜看见黑影飘过，吓得厉害，托他请法师作法。再问何姨娘，少不得把苏澄牵扯进去。苏韬怒斥“胡言语”。那个去苏澄院子门闹事的媳子赌咒发誓、非说看见了影，喊起来肝胆俱裂。苏韬有几分耳朵软，见她这幅模样心下犯起了嘀咕，遂与张氏商议要不要请个法师上苏澄院子里瞧瞧。

张氏抬腿就将球踢给儿：“同澄儿商议商议。”苏韬忙命去请苏澄。

苏澄尚不知何事，便见她母亲眨了眨眼、竟有几分俏皮。乃问何事。听完她老子所言，啼笑皆非：“父亲究竟是怎么当了这么多年官的？此事显见是何姨娘给我下的套子，报复我给她的见面礼还不如才。”

苏韬怔了：“什么？她报复你？”

苏澄道：“有什么怪的？本来心胸狭窄。”

苏韬道：“你是我儿，她没那个胆子。”

苏澄叹道：“娘，我爹是活在梦里么？她娘家兄弟有钱、又有儿有，心里早就把她自己同我母亲平起平坐了。不信，让福儿审问那个自称看见了黑衣的媳子，你躲着偷看。”

苏韬知道贾桂身份，顿了顿：“为何让她审？你老子才是荆州知府。”

苏澄抿了抿嘴瞧着他：“因为您老不会审后院子。”苏韬扭看张氏，却见张氏一副等好戏瞧的模样，心忽然涌起一怪意来，并五味杂陈。

一时张氏命把那媳子带了进来，苏韬苏澄父俩藏在屏风后，贾桂笑眯眯坐在张氏身边。媳子垂手在堂下站着。她还记得贾桂手劲儿大，有几分戒备。贾桂乃道：“这位大嫂，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根本没看见什么黑衣，你也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何姨娘给了你不少钱、说不得还有别的好处，你也知道我知道。开个价吧。”

那媳子道：“王姑娘说什么呢，我竟听不明白。”

贾桂道：“不论何姨娘给多少，我翻倍。”

媳子道：“我当真看见了，若撒谎儿必不得好死！”

贾桂道：“两倍。”

“五雷轰顶，死无全尸！”

“三倍，不能再多了！”

张氏忽然说：“十倍！”那媳子吓了一跳。张氏道，“那何财主才几个钱？全部家当加起来还抵不上我儿上一根簪子！”

媳子迟疑片刻，眼闪了闪：“何姨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呢！”

贾桂与张氏齐声嗤道：“才二十两？打发叫花子呢？”

贾桂道，“我还是以为二千呢。”

张氏道：“你说实话，我赏你五百两。”

媳子愣了：“太太何尝有这么多钱？”

贾桂道：“你是傻的么？太太没钱难道姨娘有钱？姨娘的月前都是太太给的。不过是你们太太平素不张扬罢了。”张氏微微一笑。

媳子登时变了脸：“哎呀呀原来太太才是财主！”乃立时跪下哭道，“才是被她的……”

张氏柔声道：“你只管说，我自然替你做主。”苏韬在屏风后张大了嘴半合不上。

便听那媳子一五一十的全都招供了。原来何姨娘两年前就收买了她。她主子是个槌似的物，稍稍哄骗几句便能跑出去放炮炸，“帮”何姨娘做了不少事。苏澄那事儿皆是何姨娘安排的，让这媳子去撺掇她主子闹事、拘苏澄几个钱使。

张氏问贾桂道：“福儿，你看她这是做什么呢？”

贾桂懒洋洋道：“何姨娘只想让她们闹个事，闹得有知道便好，闹事之是死是活她就管不着了。不是还请了道士作法么？苏伯父知道了道士的事儿，少不得来家里查问，也少不得会疑心有想害苏姐姐、少不得请查看。何姨娘这么有钱，既然能买通了这位大嫂，自然也能买通苏姐姐院子里的。”乃啧啧两声，“这种四处是、渔网一般的计策也敢使出来？”

张氏默然半晌，道：“她闹了澄儿，自己能得什么好处？”

“苏伯母，不要太高看这些。”贾桂道，“不是为了什么好处，只是撒气罢了。苏姐姐有好衣裳首饰玩意儿不送给她，她恨意难消，不收拾一下苏姐姐心里根本过不去。有个，小时候家里穷，见邻居小姐姐穿了身新衣裳，气得难受，夜里趁家睡熟了把那新衣裳剪得稀烂，心里便痛快了，比自己得新衣裳还舒服些。何姨娘也是这种，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