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一个多时辰才出来。赵承的便暗暗跟着这老婆子，不想她最终进了燕王在荔枝巷的那宅子。赵承心里又打起鼓来。今儿下午，有个一大早出去看热闹的伙计满面笑容跑回隐凤居之后，他们大掌柜忽然壮了胆气。平素都假意不认得他们店外那几个扮作小贩的捕快，今儿特意转悠到他们跟前说了些阳怪气的话。晚上，大掌柜请几个伙计上花楼好生松快松快，服侍他们的听到他说漏了半句话：“已经齐齐整整抬进了荣国府。”今儿还有什么齐齐整整抬进了荣国府？自然是建安公主的嫁妆了。

贾琮听罢怔了片刻，说：“赵大的意思是，京中有家叫隐凤居的古玩铺子，里卖着宫中之物。你疑心这些东西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如今他们将赃物打包成了建安公主的嫁妆抬到我们府里来了？”赵承谄笑。贾琮歪了歪，“倘若公主的嫁妆被不知使用什么手段掉了包，请问，嫁妆原物在哪里？他们把东西送进我们府里，难道就不怕我们对单子么？”

那冯先生恻恻的道：“琮三爷毫不疑心么？庐国才那么点子大，再如何繁盛，哪里供得起如此丰盛的嫁妆。”赵承在旁讪讪的点了点。

“你们疑心庐王是隐凤居的东家、偷盗宫中之物？”贾琮啼笑皆非，“赵大有所不知。建安公主的嫁妆里，多半不是庐王置办的，且与那个什么隐凤斋没半个铜钱的瓜葛。四月份的时候，京中一位柳老板的太太去庐州走亲戚，拜见了建安公主。二一见如故，柳太太极喜欢公主。嫁妆的大都是柳太太送与公主添妆的。”

赵承忙问：“这柳太太是何？”

“她男从前是我们家太平镖局的一位镖师。”贾琮道，“后来柳镖师家的老仆念叨他娶媳。他因想着，有了媳就不便再做那刀舔血的活计了。遂开了个小买卖。”他微笑道，“是我们府里的好朋友。”

赵承顿时明白了。建安公主那十里红妆的嫁妆原来是夫家绕个弯子送与她的，都是荣国府的东西。荣国府有钱世皆知，且荣国府委实已经公然销赃十几年了。乃赶忙扭去看冯先生。

冯先生眉微蹙，苦想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问道：“听琮三爷方才的意思，隐凤居与你们府里无的？”

贾琮摊手道：“我们府里没必要藏露尾，下的产业全都堂堂正正。不认得什么隐凤居。”冯先生与赵承互视了一眼，显见不大相信。贾琮忽然拍手道，“哈哈！我知道了！难怪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赵大，你是不是疑心王爷自己开的隐凤斋？也是啊，除了他还有谁能从宫中弄东西出来！”

赵承面色一窘，道：“想必……不是。”

贾琮兴致勃勃道：“赵大必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畏首畏尾？此事容易，去问问他不就得了？”赵承不吱声。

冯先生咳嗽一声：“这个……依着赵大的官衔，不大方便。”

贾琮又拍手：“越想越哈哈哈……要不要我帮你去问问？”

冯先生忙说：“不是王爷，我已经设法探明了。如今只需查明可是庐王。”

贾琮冷冷一笑：“庐王哪有那个本事。怕是要查明可是荣国府吧。”冯先生瞧了他一眼，不言语。贾琮正色道，“这黑锅我们府里背不起。不论是或不是，都得请冯紫英过来，当面查清楚。”

冯先生看了看赵承，赵承上前道：“区区小事，不必惊动冯大吧。”

贾琮含笑看着他道：“知道我们荣国府为何得王爷信任么？”

“额……”赵承思忖片刻，拱手道，“因为府上忠心耿耿。”

贾琮摆手道：“不是。因为我们从不隐瞒王爷。销赃这种事我们府里多少年前就在了，从来不在王爷跟前遮掩，他一直就知道。但我们可没本事从宫里盗东西，我也不认为庐王或宁太妃有那个本事。”乃吩咐了一个小子快马去冯家，务必将冯紫英喊来。回看那个冯先生满面失望颇为好笑。他们原本盘算着，倘若隐凤居与荣国府和燕王都不相，便可以替世子偷偷吞下来。贾琮遂假意道，“冯先生失望什么？”冯先生苦笑，摇了摇；赵承低看青砖。

一时冯紫英来了，赵承堆了满脸的谄媚上前打躬作揖，那个冯先生也僵着脸上去行礼。冯紫英打量了他二好几眼，不言语。贾琮乃将此事从到尾说了一遍。冯紫英冷冷的看了看冯先生：“原来是为了这个。”冯先生垂着后退了两步。

贾琮挤眉弄眼暗示自己猜到他二有瓜葛，又说：“公主的嫁妆很多，单子想必王爷也瞧过了，大都是我们家预备的。咱们这就去看看吧。倘若当真被掉了包，还有一晚上时间，寻他们要回来应当来得及。”冯紫英点点，他们四个遂一起去查。

因为东西实在多，明儿贾琮还得忙、冯紫英也要来吃酒，故此只抽了十几箱、每箱子查了一两样。都与嫁妆单子对上了，且都不是宫中之物。冯紫英笑看了看赵承：“怕是赵大让那个隐凤居的掌柜耍了。”赵承羞愧难当。

贾琮道：“玩笑开得这么大，那个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