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第三百一十三章

客栈包个小院子住了，独自一袖手去包公祠逛了逛。到了中午，见包公祠旁有个雅致的小酒楼，乃上到二楼僻静之处挑了张靠窗的小桌子一坐着，点了几样小菜并一壶酒。过了会子，店小二过来上酒菜，贾环自称家中是商贾，派他出来四处查看，向店小二打听庐州这两年如何。那店小二说，庐州旧年便免除盐课、开卖盐引，引来了许多盐商，眨眼便富庶了许多。贾环不禁点，欣慰道：“这个小庐王倒是不错。”店小二听他这气难免多留了些，偷偷打量了他会子。

这酒楼不大，桌子挨的近。隔壁桌有个五十来岁读书模样的酒客也在自斟自饮，听见了，便说：“依这位公子看，你是赞成庐王的？”

“自然赞成。”贾环道，“眼见庐州繁盛了不是？可见庐王此策极好。”

那酒客道：“不过是偷耍滑罢了。”

贾环笑道：“这不叫偷耍滑，叫……嗯，我想会儿叫什么。”他侧想了想道，“叫第二个吃螃蟹，也可以叫做敢为后，是极难得的。”

酒客不禁起了兴致，道：“公子如不嫌弃，过来与老夫拼一桌如何？”

贾环本是个随和子，拱手道：“那就叨扰了。”遂喊店小二将他的酒菜都挪到那酒客桌上去。

二对饮了一盏，酒客问道：“公子方才说的什么吃螃蟹，老夫没听说过，可愿意讲明白些？”

贾环笑道：“不过是个故事罢了。曾听说，古看螃蟹长得凶煞并有硬壳，不敢吃；后有好兼好吃者先捕而烹之，惊为美味。绍兴有位姓周的先生曾撰文赞第一个吃螃蟹之为勇士，敢为天下先。”他乃吃了小菜，赞道，“莫看这店子小，厨子手艺倒好。”

酒客说：“我最他们家的红酥鲫鱼，方才已点了，回上来公子也尝尝。”

贾环连连拱手：“多谢先生。”遂接着说，“免除盐课，本是平安州最先的，高历大乃是此事上‘第一个吃螃蟹之’。这等事前所未有，没知道是好是坏，观望者有之、等着瞧热闹笑话者有之。而平安州免除盐课之后眼见着是越来越繁盛了。庐王小小年岁，见旁有了好策就敢跟着他做，以小子看来有勇有谋、亦稳亦动，极是难得。”

酒客道：“只是如此一来，偌大一笔的盐税便没了。那些官老爷哪里忍得了钱少？过不了多长时必得从别处加税来补的。”

贾环摆手道：“老先生，说反了。小子敢断言，这庐州官家的税钱非但没少，必是多了。”乃笑道，“官家收税与寻常商做买卖亦有相通之处。高历与庐王免了盐课，实在是薄利多销之策。先生想一想便明白了。”

那酒客思忖片刻，猛然一拍桌子：“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贾环笑道：“可是薄利多销不是？”

酒客旋即皱眉道：“北边的盐商都去平安州、南边的盐商都来庐州，别处的生意岂非淡了，久天长可会惹恼旁的王爷？庐州极小。”

贾环道：“旁的王爷不便因为这么点子小事就寻庐王的不是，总归庐王年幼。再说，一个是平安州，庐王不过是学他的，要动也先平安州；平安州可不是好惹的。这两位想到了免除盐课，别的王爷必有别法，如左近的吴王便在大兴纺纱机。各家皆有所长岂不好？民富则王富，王富则国富。天下虽分，仍为太平盛世，岂不快哉。”

酒客想了想方点道：“公子言之有理。庐王来了这两年，庐州子倒是比从前好过了些。”

贾环道：“这就是了。寻常百姓最实在，能让大伙儿过好子的王爷就是好王爷，管他年岁大小。”

可巧这会子红酥鲫鱼端上来了。贾环尝了大赞，连说当世无双！他二便不再议论正经事，一壁吃酒菜一壁敞开来闲聊。直至吃完了，二各自结账，拱手而去，并未通名报姓。贾环特赏了做红酥鲫鱼的厨子十两银子。

次，贾环依然在城中闲逛。他倒不是想体察民，只是一则想不出合适的法子求见建安公主，二则也不知道见了家说什么好。什么“我的钱都归你管”这种话贾敘那老脸皮也是绕着圈子暗示的，他一个少年郎愈发说不出。到了中午，想起红酥鲫鱼来，便跑去昨那个小酒楼再点了一盘。昨因是家的鱼，他不好意思多吃。今儿没分，贾环自己吃了个痛快。

他遂又在庐州逛了几。到了第五天上，贾环又去吃鱼，有个三十多岁的先生笑容可掬过来问他可否拼在一处吃酒。

贾环四面瞧了一眼，莫名道：“这会子还早，空桌子不少呢。先生何故想与晚生拼桌？”

那先生作了个揖：“赵先生，前几与赵先生同桌的那位正是在下之父。”

“哦，那位老先生。”贾环仍莫名不已，“多谢他荐了这店里的红酥鲫鱼。”旋即侧目瞧了瞧他，“我并不曾与令尊通名姓的，先生怎知我姓赵？”

那先生又作了个揖：“还望先生休怪，听在下详谈。”贾环没法子，只得让他坐下了。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