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第一百九十二章

哪儿会有这念！此事他压根儿不知道。我这哥哥没什么上进之心。”

苏铮脱而出：“岂有此理！”

贾环忙道：“无欲无求罢了。”

“连进学之事也由父亲祖母念着，他自己每想什么呢？”苏铮摇了摇，“既这么着，就让令尊带他的功课来便是。”

贾环答应了一声，又哄了老半，回府去了。

贾环本是一片好心，想替贾宝玉留个颜面；谁知贾政听闻苏铮想看宝玉的文章，大喜，立时命去喊宝玉过来，让他预备好衣裳文章，又命贾环多多的说些苏铮之喜好。贾环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宝玉也知道苏铮乃是大儒，忙回去细细的预备文章诗词不提。

三后，贾政领着贾宝玉，贾环作陪，一齐往苏铮府上去了。

苏铮见宝玉生得白白净净，模样儿倒是极好，赞了几句。贾环在旁羡慕道：“听高家表叔说，二哥哥长得极像祖父年轻的时候。”贾政连声附和，喜不自禁。

苏铮便将他的文章拿来瞧了瞧。果然文如其，一颗温柔胆，一片玲珑心，只没什么用。乃道：“贾二公子，你可是偏庄子？”

宝玉面上一喜，道：“是。晚生极《南华经》。”

贾环在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苏铮见了笑道：“环儿不喜欢庄子么？”

贾环眼皮子一跳，心道，您老家何苦来又拉上我！只得老实道：“不是不喜欢，只是一般喜欢罢了。”

苏铮忍着笑问他：“何为一般喜欢？”

贾环埋怨的瞧了老一眼，道：“就如同在街上看见一件极美的玉器，喜欢，但不会想着去买。”

苏铮追问：“既然喜欢为何不想买？”

贾环道：“那般玉器必然极贵，弟子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去买一件只能摆着看之物，并无实在用处。弟子觉得不划算。”

苏铮道：“若都如你这么想，那玉器岂非卖不出去？”

贾环道：“自有旁极富裕，视万两黄金如十个铜钱，可随手买了去。就如我会随手花十个铜钱买根糖葫芦一般。”

苏铮面上忍不住露出得意来，又扭看着宝玉：“庄子不为物役。只是寻常哪里得不为物役？不为物役者唯有那些本事极大之或是身份极高之，就如环儿说的，视万两黄金如十个铜钱。寻常之，汲汲于蝇小利，钻研于阿谀奉承，为的是明世事、练达，以图仕途经济。我瞧你文章里有‘求自洁’之意，这一条须得改了去。”贾政在旁捻着胡须连连点。

他才说到“仕途经济”，宝玉的脸色已有几分不好看了；后愈发难看。

贾环忍不住说：“二哥哥，纵然苏先生的话有几分不如你意，装也须得装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来才是。”

宝玉站起来作了个揖道：“恕晚生不会装腔作势。”

贾政闻言喝了一声“无知的业障”，才要站起来打圆场，苏铮向他摆摆手，问贾环：“环儿，你会装腔作势么？”

贾环撇嘴道：“我会。”

“小小年纪怎么就学会了装腔作势呢？”

贾环道：“总有不得不违心哄着旁的时候。”

苏铮乃瞧着宝玉道：“怎么宝二爷没有么？”

宝玉道：“不惯做违心之言。”

苏铮又看贾环：“环儿怎么就惯了呢？”

贾环嘟囔道：“一家子总得有惯这个的么……”

苏铮长叹一声，问贾政：“政公，环儿几岁？令二公子几岁？”

贾政哑无言。半才说：“宝玉自幼是老祖宗身边养着的，有几分惯着，待过两年明白事理自然就好了。”

苏铮淡然道：“还要过两年？他已经十七岁了，却靠一个十四岁的兄弟替他挡风遮雨。政公，恕老夫直言，贵府如今便是环儿一个小小的孩子在撑着。贤王府上，他曾去探听消息；权贵家中，他也曾小心陪话；市井之中，他与贩夫走卒往。朝局动，危如累卵，何其艰难！”乃扭看贾宝玉，“环儿说你是个天然净的，厌恶雕琢虚伪。这是你子绵软，你若子狂妄些便是个狂生了。莫忘了，祢衡便是个赫赫有名的狂生。”

宝玉已听出他几分意思来了，垂道：“晚生不敢击鼓骂曹。”

苏铮道：“你虽不敢击鼓骂曹，也不会忍辱侍贼。我且问你，倘或方雄在时看中了你们府上房子巧别致，要你们搬走腾给他，你待如何？”

宝玉愣了。半晌才说：“他并没有！”

苏铮道：“听闻方雄在京中也没少抄家。万一他有此意，你待如何。”

宝玉想了半，咬牙道：“宁死不从！哪怕一碰死在石狮子上，也是一条冤魂！我不信他能住的安生。”

贾环实在忍不住了，翻了个大白眼子：“以书生之心度恶煞之腹！他杀如麻，手下冤魂无数，多你一条不多少你一条不少，你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