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第一百五十章

元春听罢沉思片刻，问道：“那戏子呢？”

邢岫烟道：“与我父母一道在香房呢。”

元春道：“妙玉师父无辜受难，我可留着她，想来忠顺王爷也须得给我荣国府留些颜面；那戏子既没本事逃跑就莫要连累旁，将他送回去便是；了缘这等凡心未了的姑子我水月庵不收。”

邢岫烟默然许久，抬目还欲求，见元春色泰然、不怒自威，显见是心念坚定之，叹道：“也罢，都是他们的命。”

后来高芒等领着来替庵中解围，元春便命将了缘与戏子赶走。

偏这会子贾琮贾环得了信儿也赶过来了，半道上遇见了太平镖局一。才进山门，只见他家大姐姐王范儿十足的披着淄衣立在堂前，有个青年男子抹着泪不知在苦苦相求什么，旁有一美貌姑子面有凄然。才欲问问出了什么事，那姑子忽然道：“罢了，此事本来与她无关，天地慈悲，总能容我等安生，走吧。”

贾琮赶忙大喊：“好走不送！”

梨香院一众兄弟皆在旁围观，本来听那戏子磨叽半烦得要死，闻言立时哄笑起来。

贾琮乃道：“我不认得你们，也没兴致认得。瞧你们这模样我猜是替我姐姐惹祸的。既知道自己替惹了祸、我们又替你们挡过了一回，知礼的便当好生谢过我姐姐相救之恩、快些离开才是。难道帮了你们一回还要帮两回不成？谁又上辈子欠了你们的、天生就该帮着你们？”

那男子一怔，面上似哭而笑，上前向贾琮作了个揖道：“这位小爷说的是，小受教了。我们这就走。”

贾琮瞧他的动作身段极为眼熟，有几分刘霭云之风，一时好，脱而出：“你该不会是个戏子吧。”

那苦笑道：“是，小蒋玉菡。”

贾琮忍不住“靠”了一声，指着他：“你就是蒋玉菡？”哎呦，红楼知名配角啊！遂想起方才门那小姑子说来找麻烦的自称是忠顺王府，点道，“明白了，有些东西是蝴蝶翅膀扇不动。你不是在什么东郊紫檀堡置了产业么？又被抓到了？”这回可不关我贾府的事，贾宝玉都不认得你……

蒋玉菡愣了片刻：“小爷如何知道？”乃哀声道，“旧年不过避了半个来月便让王爷寻着了。”

贾琮撇嘴：“你竟是多傻，既然想逃怎么只在京城附近？你若当真有心避他，一径溜去江南塞北才是正理……喂喂，那满脸的老天爷对你不住的模样是个什么意思？要论命苦，刘霭云可比你还命苦三分，你横竖没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瞧家的志气本事！”

蒋玉菡垂道：“哪里比的了刘大家。”

贾琮瞧了他一眼道：“委实比不了，骨气胸襟智慧皆差了太多。”

蒋玉菡又苦笑几下，拱了拱手，与了缘两个并肩离去，颇有几分悲壮。

贾琮想着他也是个原著中排得上号的配角，又多了一句嘴：“你若不想逃跑，只管回去磕认错，横竖你不过是个玩物，家王爷才不会同猫儿狗儿计较；若还想逃，要么贴个假胡子、要么剃个光扮作和尚。至于路引子什么的，城西有位秦三姑大掌柜极有本事。她虽如今不在京城，她手下的生意还在做，好买的很、还不贵。”

蒋玉菡忙回身再向他施一礼：“多谢小爷指点。”

他两个竟一路回了牟尼院。因蒋玉菡有些家当藏在庵中，了缘出家的时候贾珍也给了不少银票子。牟尼院的主持知道他们惹了大祸，又不忍难为他们，匆匆替了缘还俗，打发他二走了。他们后果然去秦三姑之处买路引子。秦三姑的手下以为蒋玉菡是个小白脸、勾引了家小尼姑，还替尤三姐荐了一处卖假发的。忠顺王爷一心以为他们藏去水月庵求荣国府庇护，待他终于闻讯赶到牟尼院，他二早没影了。此为后话。

那一，元春将今之事又与两个弟弟说了一回。贾琮听见“妙玉”二字好悬一茶了出来，忙扭向妙玉道：“师父，你可千万别给我姐姐喝什么旧年蠲的雨水、很多年前梅花上收的雪，我恐怕我姐姐拉肚子。”

妙玉大惊，站起来满面惊惧：“你怎么知道？”

贾琮嘿嘿傻笑了两声：“反正我就是知道。横竖那些在地下埋了许久的水都不及寻常新鲜的泉水井水净、我劝师父也莫要喝了。”

元春自南安王府回来不久便听贾母说了半“琮儿只怕也是个有来历的”，后去探王熙凤又听她絮叨了半，这会子瞧妙玉的色，当真相信这个堂弟不寻常了。

一时说完故事，虽万般抱怨凭空落下一桩无妄之灾来，如今也不便将妙玉出去，只得生生应付了。贾琮乃问：“幺儿哥哥，你觉得那个忠顺王爷下一步会如何？”

幺儿道：“他们是被我强说成‘冒充王府的市井闲汉’打走的，不然颜面上不方便。只怕不会再打着王府的旗号来索了。我恐他们也来玩的，脆假冒市井闲汉硬劫。”

贾琮笑道：“这个极好办。”乃命蓝翔快些去五城兵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