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一百零六章

热水锅里一般哗啦啦炸开了。

贾琮伸出手摆了一摆，偏下的都忙着或议论或咒骂，还有哭的，没看他。衙役们素也没少受潘家的气，这两听了李文的话，都如得了仗腰杆子一般捧着贾琮等，见状齐声喊起来：“肃静肃静~~高少爷还有话说~~”众果然静了下来。

贾琮轻叹一声，向下的百姓道：“乡亲们也莫要怪李大，他实在没法子，每年给国库的税钱半分少不得，他们家死赖，李大又能怎样。”不待众有反应，扭含笑望着潘家三兄弟道，“你们疑心我家的下盗了你们家的银两。我家也不是随意可以冤枉的，不如我与你家打个赌。若称出来他们的行李没到那个重量、足见是你们冤枉了好。就请潘家补齐这些年所欠的税赋，如何？”

潘大爷不过疑心那几个身材高大的镖师偷了银子罢了，他一没证据二没把握，仗着自己乃是地主又有靠山，欲强行搜查。瞧这位高少爷并客栈里那个少年都不好惹，万一没有搜出银子来，钱找不回来不说，来岂非须得补很多税银？不禁低犹豫。

贾琮冷笑道：“你家家大业大，竟有脸让乡亲们替你凑税赋？若依着我的意思，不论称不称行李，都须得补齐了才是。”

潘二爷忙道：“补齐了岂非了双份税赋？”

贾琮道：“岂能双份？前乡亲们已是替你们家了银子的，只当是你们向大家借的。如今也不要你们家利钱了，你们只还本金给李大，李大再相依着账目将这些银钱退回给诸位乡亲便是。”

此言一出，满场寂然。从来只有朝廷收钱的，谁听过退钱的？过了会子，有个先明白过来的喊了起来：“对！让他们还钱！还钱！”众立时跟着哄起来：“还钱还钱！家里搁着上千两的银子竟还着我们替他税！好黑的心肝……”倒是没想起来他们替税银的是李文。

贾琮又抬了抬手，衙役们愈发来劲喊：“肃静肃静~~高少爷有话说~~”众忙闭了嘴，眼的望着他。

贾琮道：“我乃是平安州节度使高大之侄，昨路过贵县，拜会了李大。”

潘三爷立时喊道：“我们这两年了许多捐税，还不都是高大派的！”

贾琮不待他话音落地，接着大声道：“不是！”

众还未来得及将对高历之怨移到高少爷身上，听他说“不是”，又愣了。

贾琮道：“我家叔父民如子，从不曾施加捐税。我昨晚亲查阅了许多账目，都是进两年加的。家叔这个平安州节度使总不是这两年才当上的，怎么从前没有这些捐税呢？他若是个贪官，必然从上任那年便加了，何以这两年忽然加起来？偏如今他已在平安州为官十余载了。”

这个逻辑本来是不通的，只是这些听他说的也没什么逻辑，又信任他，都让他牵着念走，接耳的嘀咕：“是了，高大往年从不曾加捐税的……”

贾琮咳嗽一声，大声道：“这里必有原委、有小在欺上瞒下、偷偷借着我家叔父的名搜刮民脂民膏。故此，我必禀告叔父大，查出此来国法处置！加收的捐税，三个月内一律退回百姓！”

“哗啦啦~~~”这会子大堂当中可当真是炸开了，乡亲们喜的不知今夕何夕。忽有老父垂泪跪下，颤声喊道：“高大是高青天啊——”四周的百姓见了也都从而跪下，大喊“高青天——”声音响天际。连衙役都跟着跪了。

贾琮前生在电视里见过这种群众演员集体跪拜，屏幕外看着威风，亲身却是一回经历。虽硬撑着负手而立，眼见这些苍稚子男老少将青砖磕得砰砰响，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些都是受害者，让高历坑的生活极其艰难，保不齐已经有了卖儿卖或是因病不治的。听闻他要还不该收的银钱，竟喊出了“青天”来。古时候的百姓，实在要求低啊。遂长叹一声，道：“乡亲们都起来吧。我就请大家做个证，与李大、潘家的三位一道往我家下住的客栈去，称称行李可好？”

众又是哗啦啦的一阵“好~~”个个兴高采烈的爬起来，闹道：“走走走！称行李！”瞧家高少爷这架势，谁相信他家下会偷盗？就算偷了也必须没偷，不然怎么让潘家还钱么？

潘家的三位脸都黑了，面面相觑。他们这会子也不信是高少爷家的偷他们银子了。高家的下也不过三十来个，又是出远门，能带多少行李？不必问，称不出一千四百两的，今儿这赌输定了。半晌，那潘大爷才强笑道：“起先不知道是高少爷，失敬失敬。既然是高大的贵侄，必然不会养盗贼的，不用称了。”

贾琮哼道：“不论称不称，欠下的税赋都须得还给乡亲们。”

堂上又是一阵哄闹：“还钱还钱……”

忽然，潘三爷眨了眨眼睛哭起来：“我那惨死的爹啊~~”

大爷二爷见了也跟着哭起来：“爹啊你死得好惨啊~~”

群里一阵叫骂。

贾琮面色分毫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