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引 寒门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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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要到安平大舅家住。”饭桌上一直安静，自顾自吃饭的赵雪兰，对父亲迟迟才到的关，婉约拒绝。

赵老爷皱眉，“晚一再去。”

赵雪兰语气仍淡，“恐怕不行，后彩凝妹妹做生辰，舅母会很忙，我晚一才到的话，就是给舅母添麻烦了。”

赵老爷眉不开，“那就脆过了彩凝的生辰再去。她生辰年年做，却又不是你的生辰，你赶去作甚么？对方是林侍郎嫡次子，比你还小三岁，太学学生，前途不可限量。为父能说动林侍郎，请他带儿子到府相看，你以为很轻巧？”

赵雪兰居然笑了笑，“有什么不轻巧的。林侍郎出身寒门，他夫根本是一介村，林侍郎出仕时，林家那位二公子还在家里下地帮活呢。父亲，您觉得这样的家配得上雪兰么？”

节南心中叫声唉哟喂，即刻明白赵雪兰大龄未嫁的症结所在。她眼一拐，见桑浣含笑隐隐，绝不是和赵老爷同仇敌忾的模样，又桑浣的真心思。难道桑浣想赵雪兰嫁不出去？为什么？

赵老爷气得拍桌子，“你这什么话？寒门如何？你爹我就是寒门，小时候帮你祖父母农活，却凭自己本事走到今。”

赵雪兰垂下颈子，纤手端起茶杯，啜饮一。

节南瞧着，赵雪兰的模样虽不是极美，气质却清高，有点梅花傲骨之感。

赵老爷火还没发完，“自隋朝开科举，到如今官员多的是寒门子弟，自己见识浅薄，还道什么这样的家配不上你。你倒是说说你哪里配得上林侍郎之子！”

“父亲何必对雪兰说教，该对大舅舅大舅母去说才是。向彩凝妹妹求亲的家中，他们最终选了安阳王氏，而王氏五郎尚未仕，比不过那些已经得了官身的寒门弟子。父亲认为，这是为何？”赵雪兰抬起来，目光清雅，就好像赵老爷不是她父亲，而是一个陌生。

赵老爷鼻孔都大了，“我不管刘家怎么挑婿，我只管自己怎么挑！而且，你不是刘彩凝，你姓赵，是赵雪兰！你爹我是寒门子弟，你更是寒门儿，瞧低了寒门，就是瞧低了你自己！”

赵雪兰的脸渐渐绯红，“我怎么就成寒门儿了？我娘姓刘，我外祖世代书香门第，我身上一半血脉出自刘氏，我亦是书香门第的儿，不比彩凝妹妹差——”

赵老爷一掌扇了过去。

赵雪兰整个被扇下椅子，云鬓都歪到一边，抬怒瞪她父亲。

众眼瞧着赵雪兰半张脸鲜红高肿起来，除了那四个大丫齐齐伸手扶赵雪兰，其他都在看桑浣的脸色。

赵老爷本来有些后悔，见大儿怒瞪自己，不由心火难消，举起掌又要扇，“我看你就是去刘家太勤快了，眼里没了你亲爹，从今起，给我老实在家待着，再不准到刘家去。”

桑浣这才劝道，“老爷这是何苦呢？打在儿身，痛在我们这些当爹娘的身上。有话好好说，您要觉着雪兰想得不对，慢慢教就是了，切不可再动手。万一让大姐知道，还不要伤心得哭昏过去。”

赵老爷怏怏摔下胳膊，

赵雪兰听到不能再去刘家，眼中惊骇，就跟突然看不着光似的，清高优美的面具就此崩裂，陡地尖哭喊叫出来。

“你要是这般不介意寒门，为何休了原配，改娶我娘为妻？你不让我去舅舅家，可知我在这里一都不愿意多待。一个歌姬假惺惺待我亲生，一对歌姬的儿叫我姐姐，桑氏一边装好，一边毁我婚事，真令我作呕。要不是我娘还在，我早搬去大舅舅家了。”

赵老爷颤巍巍指着赵雪兰，“你……你……你个不孝的东西！”

桑浣扶住赵老爷坐下，严厉，“雪兰，你不喜欢我并不要紧，却不要没了教养。我自掏腰包，给你找得是都城中最贵的官媒，那些选也给老爷过目过，和赵家门当户对，说给任何听都不会寒碜，只是你对我有偏见，我怎么做你都看不上就是了。可老爷是你亲爹，他为你的婚事发愁，得知林家有好儿郎，特意拉下老脸与林侍郎攀，明相见也是好不容易才定下的。”

赵雪兰此时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大喊，“我不用你们帮我发愁，大舅舅答应过我，等彩凝出嫁，他自会替我张罗。”

赵老爷脸色凉白，突然平静下来，“你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信，刘府才是你的家，是不是？好，你给我滚！滚出我赵家！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

赵雪兰惨淡一笑，推开身旁的丫们，噗通跪地，连嗑三个响，“爹，是你老糊涂了，让这个哄得不识真心，我娘也肯定是被她毒害，儿不过苦无证据。儿今不孝，但等后你省悟，儿便认回父亲，给你养老送终。至于我娘那里，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罢，只要我娘还活着一，我自会常回来探望，除非你让我带我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