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引 婆家一游

老仆换成婆子，将节南引至后院宅。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那婆子虽知节南为何来，却不时打眼偷瞥她，瞧着瞧着，一双俐眼就愕睁开来。

“常妈妈不必惊，我当真是送观音版画来的。”

常婆子这回连下都掉耷了，“桑……桑六姑娘好记，还能道准老婆子的姓。”

节南眉眼不动，“常妈妈数十年如一忠守内宅门，容貌又不曾老，自然记得清楚。”

常婆子听得喜逐颜开，语气陡然亲近不少，“哎呀，六姑娘真会说话，婆子老多了，倒是瞧着六姑娘比小时候更漂亮些，特别是一双眼睛啊——”

节南咳了咳，似无意，实有心，打断对方，“病了些时，气色说不上好。”

常婆子欸欸顺应，“今年特别冷，六姑娘要保重身体。只是您来得不巧，大公子要留在成翔府过年，不然见上一面多好。”

节南想一笑而过，却不料这婆子还有后话。

“您可别告诉是婆子多嘴的，其实刘家就要搬了，二公子先走，等天气再和暖些，老爷夫也会走。听说啊，大公子读书好极了，明年必能高中，安平本家就想让他住过去。本家老爷是咱老爷的兄长，虽非一母同胞，看在大公子光耀门楣的份上，也要比从前亲近得多，几回来信催咱老爷回本家。正好，凤来这两年一直不大太平，还有大王岭患山匪，老爷和夫才最终决定顺了本家的意思。”

节南却不诧异，反说，“如今朝廷南迁，定都安为帝都，安阳和安平又与新都相邻，名族望族多迁，往南走确实大势所趋。”

常婆子觉得这姑娘是缺心眼还怎么，居然煞有其事论迁都和大势所趋的，不由苦笑，“哎哟，我的好姑娘欸，这一家子迁走了，你该找谁完婚去啊？”

节南仿佛才醒悟，轻蹙眉黛，淡然一声是啊。

似自问，又似问。

常婆子叹道，“婆子看六姑娘不似外传得那般恶，对我这等卑贱仆还能如此礼待，故而不忍瞧你孤苦。等会儿到了夫那儿，无论扮可怜也好，苦求也好，一定要拿紧当年的订亲之约，请夫带你一块儿走。夫心慈，老爷又重礼徳，即便这亲事定得不甘愿，那也是早约下的。”

节南病青的面容微微一笑，“谢常妈妈点醒，但道姻缘自有天定，六娘信命。”

常婆子只觉不解此话含意，可等她想问，主院的丫已经打开门，将桑六娘迎了进去。她守了多年仍是个看门的，自没有讨巧主子的本事，怏怏叹气，掉走了。

丫不识节南，只对她那身鸦黑渗苍丝的袍子略嫌弃，也以为是作坊里来送货的伙计，没那么些好，就让她在大屋门外候着，自己掀帘去报，

帘子抬高的那一片刻，节南听到笑声。

“姨母可要为季儿做主……”

“才道俪娘浑说，转却要我娘做主，季姐姐到底乐意还是不乐意，做俪娘的大嫂嘛？”

不同的声音，相同的娇气，在帘子落下后，仍隐约显扬。

刘府是比较简单的大户，刘老爷只娶一妻，刘夫生养两儿一，一家和睦。而幺刘俪娘，年方十五，天真烂漫，得父母和两位兄长的宠。这会儿，刘俪娘问那位季儿姑娘乐意不乐意当大嫂——

节南垂眸，嘴角微翘，真当她死了不成？

不一会儿，小丫和一个穿戴更体面些的大丫走出来，小丫去了，大丫打量着节南。

“东西呢？”大丫问。

节南奉上布包。

“咦，你是姑娘家？”大丫的声音挑高，显然诧异。第一眼就瞧见乌七抹黑，方才注意长衣下露三寸裙边。

节南抬，让对方看清自己，才应是。

“如此倒也不用避嫌，你且稍待。”大丫打起帘，抬声往里通传，“禀夫，陈掌柜遣来一位姑娘送货，可要婢请进来？”

“陈掌柜倒是通晓世故，快把那位姑娘请进来吧。”刘夫声音含笑，似仍为适才的欢乐而乐。

大丫稳稳走进门里，对节南挑眉抬颈，是大户家养出来的娇礼，同时压声吩咐，“我家小姐和表小姐也在，你切记不可说粗言鄙语。至于夫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必多嘴饶舌，想多得几个赏钱。”

节南身姿不低不屈，一言不发走进屋去，立时见到红木榻上坐着的三个子。

刘夫随年月愈发端庄，刘俪娘再不是那个哭鼻子的小丫。另有一位年轻姑娘，齐眉海，流云髻，面如月盘，肤凝脂，一对笑眼儿，樱唇俏鼻。不说美得如何如何，也是秀外慧中的俏佳。想必就是叫做季儿的那一位了。

节南也不自报家门，静然奉上观音雕版，在一旁待刘夫细细端详。

刘夫瞧了又瞧，渐渐显出不释手的表，啧啧称赞，“伍师傅的制版手艺真是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