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野尘埃【五】（8）

货主们先是仨仨俩俩地上门催问，见不是个好兆，便有从中串联召集，滚起了成群的集体上门追讨，他们还有组织地把分成了几帮子，有守候在厂区大门的，有蹲守在沈玉花等几个主要首脑家门前的，更有一些见天儿朝镇政府大院里聚，说，当初是政府给当的保，就得跟保要货款，常言道，打酒的就是要跟拎瓶的要钱，天经地义呢？

政府当然不会轻易地从连发工资都够戗的财政所里往外掏钱的，镇领导们不能给货主们一个明确说法，就往沈玉花那边推，并见天儿迫沈玉花想法子，北山一村又不是银行，沈玉花更不是耍把戏的，怎能凭空里变出钱來，沒法子的沈玉花们，只能一直赖皮地拖欠着，好话送上了一火车，就是一个子儿也掏不出來，到了后來，沈玉花等几个主事的连面也不敢朝了，整东躲西藏的，北山村的也跟着起哄，说，村里拿老百姓的身家命贷來那么多款子，实指望着年底能分点儿红利过年的，谁知，红利沒到手，反倒要把老本儿也搭进去了，于是，村也学着货主们的法子，见天儿跟在村部们后，要钱要说法，沈玉花们真就成了过街的老鼠，见喊打了。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沈玉花们的子难过，货主们的子更是难过，一年到累个半死，也就指望着这笔钱款好给儿子娶亲闺出嫁的，现今儿，所有的寄望都打了水漂儿，也难怪们发狠了，货主们急红了眼，就四处放风道，大年三十前，要是还见不到货款，他们就不过年了，更不要命了，合伙把“天然”厂的厂房机器拆了，卖钱顶账，这样的狠话，不仅把杨贤德们吓得要死，沈玉花们吓得滚尿流，也把林所长们吓得够戗，要是被急了，失去了理智，啥样事体做不出來呀，于是，林所长几个也不敢回家过年了，还跟县公安局汇报过了，又让沈玉花加派手看护着厂子，叫她二十四小时跟派出所保持电话联系，甚至，沈玉花还特地选出了几个机灵的，作为专职报信员，若是厂子里的电话线被掐断了，就由这几个赶來通风报信。

腊月三十那天，果然就有二十多子聚在了厂区大门，他们高喊着号，叫骂着要钱拆厂房，北山村吓得脸都绿了，赶紧紧锁大门，还借來了村里几只大狼狗壮胆撑腰，林所长带着两个警，在冷的厂区门前野地里足足呆了一天一晚上，甭说过年了，连点儿热水都沒有喝上，好歹那天沒有出事，林所长还暗地里高兴呐，谁知，第二天，这帮子又杀了回來，而且数翻了倍，群激奋，斗志昂扬，场面紧张得叫喘不过气來。

如此担惊受怕地挨到了今天，况愈加紧急了，货主们不仅亲自前來索要货款，还把家里行动不便的老和吃的娃崽儿悉数带了來，也不知是谁出的好主意，他们带來了一个白棉布撕成的横幅，上面用黑墨汁子歪三斜扭地写着“讨还血债！”四个大字，后面缀着一个重重的感叹号，就用两根竹竿子挑着，在厂子门前來回摇晃，一些老和婆娘挥舞着绳子和农药瓶子，叫嚷道，要是再不给货款，就一家家的全死在厂子门前给你看，有个年轻崽子鼓动众道，甭怕，这些个孙儿今个要是再不把钱还了，我就家去扛了炸药包子來，把这个吃喝血的乌壳给轰喽，林所长苦苦地支撑着渐要炸营的场面，又对了这帮赤手空拳的老少爷们无能为力。

过了晌午，场面便真的了，有不管不顾地开始砸门砸锁，还有要翻墙进院，林所长再也不敢顾忌太多了，就带着警开始捉拿领的，逮了这个，铐了那个，才算把场面控制住了，于是，林所长就把领的八、九个朝所里押解，闹事的怕领吃亏，便也尾随着來到派出所，搡了满满一院子。

林所长苦笑道，你俩说说，我还过啥年哦，再要出点儿命关天的大事，恐怕我这身黄皮也要叫给剥喽。

木琴替他担忧道，就这么光逮，又拿不出钱來安抚，恐怕也不是个好法子呢？你还真准备把这些都关进牢里呀。

林所长愁眉苦脸地回道，，家又沒有真的哄抢公共财产，有意扰社会治安，我能拿哪条法律杠杠儿治罪吔，不过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叫他们别闹得太过分了呗，真要胡抓治，他们进不了大牢，恐怕我得先进去呆着啦！

凤儿问道，咋光叫你们犯难呐，镇领导们就不出面安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