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路弯弯（三）（10）

正这么愣怔的时辰，金莲也來到了祖林边上，她穿着齐整整的衣服，梳着油光光的，手里拿着条雪白的毛巾，招招摇摇地进了祖林，她对公爹振书说，咱得给先磕赔呀，别叫先们怪罪哩。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

振书立即明白了金莲的意思，他招呼着随來的群退出祖林，來到坡下工地上，带跪下磕作揖，一行也都随着他跪在了工地上，磕的磕，作揖的作揖，好像刚刚铺展开的工地成了一大拜祭道场。

工地上的都在看着凤儿，因为她是工地上的负责，她不说话，谁也沒打谱动身活。

凤儿冷眼旁观着振书们的举动，见他们已经彻底地撕下了脸皮，摆出了一副无赖相儿，火气也被激起了，她高声喊道，继续活呀，有啥事我顶着呢？天塌不下來，说罢，她率先抡起尖镐，在下跪的身边了起來，溅飞的石粒土末便落在了跪着的身上。

京儿几个崽子紧随其后，跪着的群里，他们有意抡圆了镐锨，溅起更多的石粒土末，全落到了跪拜着的们脸衣服上。

群立刻骚起來，有就大骂，有就要上前抢夺铁锨钎镐，酸枣婆娘还窜到凤儿跟前，用指尖点着凤儿的鼻子，大骂她不识好歹未安好心，这时，群已经大，京儿和洋行几个崽子在与推搡着，争夺着，并有了拳來脚去的意思，眼见一场混战就要发生。

凤儿真是急了，她伸手把婶娘的手指一掌打开，说，你老儿趁早回去，这儿沒有你啥事吔，再要这么瞎搅合，丢脸丢腚的是你呢？

酸枣婆娘沒想到身为亲侄媳的凤儿，会当着这么多的面叫自己下不來台面，她顺势躺倒在地上，边打滚边哭喊道，了不得呀，亲侄媳都敢打婶娘哟，这是啥世道吔，我也沒脸活了，就让她打死我好哩，叫罢，她又匍匐到凤儿跟前，一把扯住凤儿的一只脚脖子，死死抱定不撒手，她的撒泼模样和尖声喊叫，越发加剧了工地上瞪眼攥拳的双方之间贴身冲突，工地上终于出现了对骂、撕扯、扭打的场面，拜祭道场又演变成群殴战场。

先是几个崽子跟拜祭的对打，其他本是远远地站着围观看热闹的，一见到自家娃崽儿跟打了起來，而且还是少势弱，寡不敌众，堪堪就要吃亏，他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的，于是，不管是亲娘老子，还是亲戚门里的，均撸胳膊挽袖子地一齐上了阵，加了一场稀里糊涂的群殴团战，工地上立时成了一锅粥，分不清谁跟谁是一伙儿的，到处传出叫骂怒吼的声音。

洋行想是打红了眼，他抡圆了锨把，在群中四处游走，吓得两派在忙活对手的同时，还得时时留，不要叫洋行的铁锨把招呼到自家身上，于是，洋行的铁锨把到哪里，哪里就会闪出一块大大的空场，铁锨把的触及范围不断移动，撕扯叫骂的群也便不时地移动躲闪着，从东挪到西，又从南挪到北，洋行又一时兴起，奔到祖林里，将供桌掀翻了个个儿，那些临时拼凑起來的供品滚落了一地，汤汤水水的也洒了一地，京儿和民见洋行动了真格的，自然不会怠慢，他俩又拿出当年到县城教训姚金方的帮凶架势，紧随其后，将掀翻了的桌子抬起來，对着山石狠狠摔去，把振书家的饭桌子摔了个四仰八叉，仅剩了一条腿还连在损的桌面上，但也是歪歪斜斜的，成了半残废。

谁也沒有注意到，酸杏是啥时站到了祖林与工地之间的高埂上，更沒有注意，他手里啥时攥着本是凤儿的上工哨子，他把哨子含进嘴里，使劲儿吹了几下，又厉声怒喝道，够哩，还都要你们的狗脸狗腚吧！就连吃屎的娃崽儿，也比你们强百倍呢？

们听到了急促地哨子声和久违了的呵斥声，都不自觉地停住了手脚，此时，酸杏脸色紫黑，两只通红的眼珠子像要瞪出來，一副要吃喝血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