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天（三）（3）

酸枣的院落收拾得不算利落，狗鹅鸭撒了一院子。最新地址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 Sba@gmail.ㄈòМ 获取地上散布着东一堆西一滩的屎粪，还散落着一些家畜吃剩下的玉米粒。每天大清早，酸枣都要把院里院外彻底地打扫一通儿的。无奈，婆娘总喜欢散养家禽牲畜，说俺们北山村都是散养的，喂养的鸭长得欢势，下蛋也多呢。于是，酸枣的努力就白白费了。酸枣又一直不习惯这样的散养，见到院里脏兮兮一片，忍不住就动手打扫一下。待婆娘窝囊一天，弄得满院子邋遢一地后，再于次清早打扫一通儿。如此反复，成了俩每不变的必修课。

屋内收拾得还算整齐，比较简陋的家具很规整地排放在墙面屋角旁。地面也净，由此才可看出酸枣每天打扫屋院的功绩。毕竟家禽牲畜进不了屋子，单凭婆娘和晚生俩再怎样闹腾，也不会吃喝拉撒如牲畜一般，全弄在屋里的。

酸枣爷俩不在家，到北山上去寻柴了。只有婆娘一在家清闲。

酸枣婆娘热地把振书让进了锅屋里的热炕。她还天荒地给倒了一碗热水，硬塞进振书手里。振书假装着谦让了谦让，便迫不及待地喝起了滚烫热水，借此驱赶浑身的寒气。

酸枣婆娘就一个劲儿地夸秋分有福气，命相好，天生就是块当兵的料儿。她还紧忙打探四季走的是啥门路，咋就不知鬼不觉地弄到了当兵的指标呢。振书刚想把酸杏的功劳大大地铺排一阵，忽而想起这婆娘一直与酸杏对着，是死对。若是说出实来，肯定会惹出子来的。于是，她赶紧转移话题，说晚生还小呢？等到了当兵年龄，我自会帮你吔。把婆娘喜得一一个好嫂子地叫着，越发与她亲近起来。

婆娘似乎为了感激振书的好心，便形迹鬼祟地凑上前来，嘴差点儿伸到了振书的耳朵上。她悄声说道，跟你说个事，你可千万甭露出去吔。

振书被她嘴里呼出的酸臭气顶得微微一趔趄，赶忙往后躲了躲。她回道，你就讲嘛，我还能把你给卖出去呀。

酸枣婆娘就像讲故事似的，把心里实在憋不住了的话讲了一大通儿。她说，木琴和秦技术员有了一腿呢。虽是整偷偷摸摸装得没事一样，其实俩早就办了实事啦。可怜茂生还蒙在鼓里，戴着绿帽子，见天儿忙里忙外地伺候着。

振书吓得赶忙打断她的话，说，这都是听谁瞎讲的，没影儿的事。要说别，我倒还信。要说是木琴，打死我也不信呢。

婆娘煞有介事地道，不光你不信哩，连我也不信。可这竟是真的呢。有远远瞧见，俩在杏林子里肩靠肩嘴对嘴地讲悄悄话，比两子还亲热呢。这就假不了咧。听说呀，木琴两子经常为秦技术员来咱村住家里的事赌气吵架呢？还把新买的饭盆都踢碎了。有段时，俩还不在一块睡觉，茂生睡锅屋，木琴睡堂屋，十天半月地不搭腔呢。

振书饶有兴趣地听着，心下想，甭看木琴整风风火火的，像个大老爷们儿，恐怕也经不住大城市里来的大知识分子的招惹。秦技术员虽是有家有老婆，毕竟远水不解近渴。长时间地蹲在山沟沟里，到底熬不住夜里的清净。弄出点儿沾花惹的事，也在理之中。要是没有事，反倒不正常了。

看到酸枣婆娘卖力地为自己传播这样隐秘的消息，振富反倒觉得，这婆娘对自己知心底的，也是相信自己，看得起自己，没把自己当外。放眼整个杏花村，还有哪家能被这个疯野的婆娘看得起呀，也就是自己吧。

这么一想，振书心下就有种说不出的轻飘感觉。所谓投桃报李，她便也想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婆娘听，赢得婆娘的更多好感。她也做出秘样子，凑到婆娘耳根子上，悄声把金莲的话细细地讲了一遍，还在其中添加了一些鼓动的话语。最后，她说道，也就是与你好，知道你是个明的，才跟你讲的。要是换了别，我还不告诉她呢。

酸枣婆娘本就经历过鬼魂附身的事。再加上一个男早早地死了，更是让她遭受了比别多得多的生活磨难。她早就对鬼鬼的事信不疑了。听得她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半天合拢不上。婆娘胆怯地问道，那可咋办哦。修庙可是个大工程。咱一没钱财二没手，就是想修，也修不了不是。

振书见婆娘上了心，就趁势打气道，这事也甭急。等咱说通了别，像滚雪球似的滚大了，自是有出钱出力呢。

最后，振书还叮嘱婆娘道，这事也得暗地里做，不敢拿到面场上呢。要是叫外知晓了，捅到上边去，可就瞎咧。

酸枣婆娘看到她讲话的严肃样儿，似乎有些紧张，但还是重重地点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