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曙光（四）（4）

学校终于有了一次苟延残喘的机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全村老少听到这个准信后，都大大地松了一气，起码娃崽儿们暂时还有学上。村也都拥护大队的决定，暑假期间，也别想着叫娃崽儿们蹲家里替大做啥活计了，全部撵进学校里，叫村里仅有的两个尚未毕业的初中生京儿和叶儿给教书。教得好孬先不管，起码有管着这群崽子们别再四处疯野闯祸，捎带着也能学认几个字的。

胡老师还是走了。他实在不想离开杏花村，离开这群朝夕相处的学生们。更主要的是，他不想离开挂儿，不想离开这个已成为自己一份子的亲亲的儿。他把离开学校的时间往后拖了又拖。直到公社中学来了，催他去学校报到，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村子。

那天，去给胡老师送行的很多。有大，更多的是在学校上学的娃崽儿们。有些崽子们还哭了，纷纷雨下的泪滴把本就脏兮兮的脸弄成了一个个大花脸。

酸杏特意安排茂青套上牛车，又给装上了几袋子米粮，把胡老师安安稳稳地送到公社去。临走，酸杏还道，胡老师，别伤心哦，全村老少都感念你的好哩。闲的时候，就多来看看。全村都愿意你来呢。

木琴也说，别担心这儿的孩娃儿，你就安心地在那里好好教书。要是不想在那里教了，就立马回来。村里随时随地都欢迎你呀。

送别的村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一大堆或是感激或是挽留的话语，以表达自己对胡老师离去的惋惜之。

胡老师一直低着，一句话也不说。坐上牛车后，他依然没有一句话，只是默默地听着村七嘴八舌地抢说送别的话语。

载着村的千言万语和孩子们的失落眼，茂青的牛车被晃晃悠悠地赶出了村子，辗上了出山的小径。

振富一家子没有露面为胡老师送行，这是村甚为理解的。一个就要登堂室的乘龙快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飞走了。这种事体，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的。更何况，胡老师还不是一般的物，在杏花村庞大的亲戚网中，有着不可比拟的身架和学识。他的离去，恐怕永远都不会再与杏花村有任何联系了。与挂儿的关系，也将寿终正寝了。因而，除了与振富家有些许纠葛或嫉妒眼红的茂林之流暗自幸灾乐祸外，绝大多数还是从心底替振富和挂儿惋惜。

豁牙子躲进屋内独自落泪。振富闷闷地吸着烟袋，一语不发。洋行也跟着乖顺起来，不再对振富横眉竖眼，而是一声不响地进出在屋里院外，异常勤快地四处找活。唯有挂儿不见怎样地哀伤，依旧坐在自己屋里：“吱吱”地纳着鞋垫。垫面上绣着一对在花鱼虫间游水的鸳鸯。

挂儿的镇定表，让振富大感意外，随之又紧张万分。他怕挂儿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心思迷糊了，要发生啥儿不好的事。他叫豁牙子去安慰安慰挂儿。谁知，挂儿反倒把娘安慰了一通儿。她说，都别替我焦心哦。我都不急，你们着哪门子急呀。该着是我的，不管跑到哪儿也是。合该不是我的，也是强求不得呢。

这样的话，愈发让振富两子摸不着脑。对胡老师的心思早被抛到了脑后，俩齐齐地把对挂儿的担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振富暗地嘱咐豁牙子夜好生看护着挂儿，千万别叫挂儿有个三长两短什么的。振富还跑到木琴家，对木琴说了挂儿的表现，让她抽时间好好劝解劝解挂儿。

他眼地看着木琴道，他嫂子，你看事准，断事明，说出的话能叫听进去。你得好好劝劝挂儿呢？千万别叫她做出啥样的傻事来吔。

木琴倒显得很轻松。她说道，你和大婶也别太紧张兮兮了。要我看，胡老师走的时候，尽管不愿，也不见得就与挂儿断了关系。挂儿又是那么安稳，不烟不火的。俩肯定有了啥预先的决定，心里都有底数了。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防着点儿也是对的。现在年轻的心思，有时也叫琢磨不透了。

振富得了木琴的话，一时也摸不着脑。看木琴的意思，俩心里有了底数。这底数到底是啥儿，振富想疼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准确说法来。后来，他又一次想到了前些子自己瞎琢磨出的那条损路子，是不是挂儿真的与胡老师有了啥事体了。这么想来，他更加焦心了，怕挂儿把自己往绝路上赶。他不敢把这样的猜测说给豁牙子听，更没法去找挂儿当面求证，只能一个闷在了心里，暗自焦心担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