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曙光（四）（1）

光，你再心馋眼红的，怨我外翻，帮老鬼的忙噢。

茂林道，去说吧。明早儿就去，越早越显得咱上心尽力呢。

雪娥得到了茂林的点，自然不敢怠慢。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急急地跑到学校，避开正在手忙脚地忙活做饭的姚金方，把正备课的胡老师拽到大门外。她把振富家的想法通过自己的嘴说出来，问胡老师到底是啥意见。

胡老师知道雪娥一大早儿地跑来，是以一个媒的身份，按照乡村古老习俗，正式向他提亲的。虽然他俩的恋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不需要别再这么多此一举地上一腿的。但是，若是缺少了这样的物横在里面，俩的婚事便缺失了乡俗民规的认同，就不是一个完美的婚姻，场面上也说不过去。

他赶紧向雪娥道谢，说，一切都听嫂子安排，怎样办理都行哦。

胡老师的意见，是意料之中的事。雪娥追问道，你跟家里提起过这事么。

胡老师老实地回道，还没哩。

雪娥就说，你快些回家去，跟爹娘讲明了，也好定下一些要办的事呀。

胡老师满答应，并自信地回道，我家没啥事。自小爹娘就听我的主意，肯定会答应的。就是挂儿这边，还要大嫂帮忙办理呀。

得到胡老师的回话，雪娥马不停蹄地奔进振富的家门。她把胡老师的话添油加醋地述说了一遍，又重点强调了自己的能说会道，才让胡老师痛快地答应尽快跟家里说明事体。看来，就算现在立马结婚，也是手拿把掐的事了。

振富两子自是感激不尽，连声感谢雪娥。

送走雪娥后，老两子又满心欢喜地盘算着怎样置办挂儿的嫁妆。俩心里憋足了劲儿，都想再在村里拔个尖儿，像当年办理银行的婚事一样，大大地风光一回。

然而，胡老师的美满想法，却遭到了家的强烈反对。

胡家也把儿子当作面场上的一杆风光炫耀的旗帜，整攥在手里摇来晃去，赚来胡家村老老少少羡慕的眼光和结的笑脸。提亲的媒，如流水般地进出在胡家庭院里。胡老汉始终没有表态认可。他总是说，娃崽儿大咧，又是新社会，自己的婚事该由他自己作主。老可不敢碍手碍脚地搅和。

其实，他整四处偷偷地打探哪家的闺到了出嫁年龄，家境怎样，有无实力靠山等况。他还多次跑到公社联主任老胡家，送来各种各样的米粮蔬菜等，托老胡给盯着点儿公社大院里的娃子们。看看谁家的闺到了提亲的年龄，是不是给自己的娃崽儿定下个家庭显赫的官户家。老胡也痛快地答应下来，正着手办理着。

胡老师回到家里一说，如白晴空里打了一声霹雳，把胡老汉震得目瞪呆。这样一个窝屈在山老林里从未见过世面的山里闺，就这么做了自家宝贝儿子的媳，胡老汉是绝不能接受的。

胡老师就与爹娘辩理，还想像往常那样，凭了自己的才和学识，说服平里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爹娘。他完全低估了大字不识一筐的农村老汉发急时固有的倔强脾。急处，胡老汉掀翻了桌子，打碎了碗碟。胡家扯着胡老师的衣袖哭诉衷肠，弄得事糟糕透顶。胡老师又灰溜溜地回到了学校。

但是，胡老师并未因此失去信心。他要等爹娘冷静一段时，再慢慢地去说服他们，认可这门亲事。他对挂儿说道，你放心，这辈子你就是我的哩。任谁再好再强，我都不稀罕，就稀罕你呀。

挂儿满脸挂泪地道，我也是，这辈子就跟定你哩。就算死了，魂儿也跟着你，下辈子还和你做亲事哦。

振富两子也知晓了事的原委，心下暗自着急，却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自家动手，把胡老师硬生生地抢来做婿吧。

胡老师又几次回家，做爹娘的工作。爹娘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胡老汉以断绝父子关系为由，要挟他断了与挂儿的往来。娘更是以寻死上吊来吓唬他。几次未果，胡老师愁闷得不得了。他又不敢在挂儿面前提及，怕她着急上火。他只是说，自己正说服着，爹娘快答应了。

挂儿看出胡老师内心的苦楚，便假装相信了他的话，以宽慰他的愁苦心肠。暗地里，她却以泪洗面。恨自己命薄，担不住胡老师这么个贵。也恨自己出生在这样一个偏僻穷困的山村里，让外瞧不起看不上。

俩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等靠着家回心转意，再考虑今后的婚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