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住了，万不能传到你妹夫耳里。宝玉的婚事我来相看，定要找个门户相当的姑娘方可。”

这话是对着贾政说的，贾政点点，已经明白贾母的意思。

“老大，这些子，我看你也不必出门去应酬了，你媳儿身边也没个，有个疼脑热的，你也多照看着些。”贾母又吩咐贾赦。

贾赦愣了一下，久久，方低了，应是。

还未等外的流言平息，贾府便迎来不速之客。消失大半年的薛蟠突然回了京都，下晌，贾宝玉放下了学，还在府门前，便把薛蟠一把扭住，毫不客气地裹挟着进了二门。

跟着的小厮伴读们都傻了眼，还以为薛蟠在跟他玩笑，笑嘻嘻地跟在后喊：“薛大爷慢些个走，我们家二爷金贵着呢，快些放下来。”

薛蟠冷哼道：“你们家二爷自然金贵，今儿，就由我这个不金贵的好好开开眼，瞧瞧他金贵在哪儿！”

众这才觉得不对，忙拥上去拦着。

薛蟠骑着马来的，手里还提着一跟马鞭，谁挡着道便狠狠抽上去，挨着了就是一连串的哀嚎，心里惧怕，又怕伤着宝玉，一时间却没敢挡得住他。

贾宝玉心里发着懵，脖领子被揪在薛蟠手里，薛蟠比他高壮，他也挣脱不开，像被捏住脖子的一条鱼，毫无气派可言。

贾宝玉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有怒又气，一面使劲挣扎，一面道：“薛大哥哥，你这是怎么了，快些放我下来，你有火气便说出来，何苦这样来戏弄我！再不放，我可真的生气了！”

薛蟠一言不发，提溜着贾宝玉直到正房。贾政已经听了消息，匆匆从门里出来，见到薛蟠这样无状，顿时就怒了。

只可惜薛蟠比他快得多，当下把贾宝玉推到他面前，上前一步，气势汹汹道：“姨父，我今来是来找你评评理的！姨妈当初找我娘的时候说了什么，还算不算数，今天我就是来讨个说法的！“

贾政的指责堵在嗓子眼里，被薛蟠当众说出的话唬得魂飞魄散，脸上紫胀一片，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好一会儿，瞧着薛蟠又张嘴，他一声断喝阻住：“蟠儿！”严厉地转吩咐仆都退下，吸一气，露出一抹安抚的笑：“蟠儿，有什么好好说，姨父给你做主，你先别急，我们进去书房再说。”

薛蟠脸色也缓和下来：“我今儿听了些闲话，姨父知道我子冲动，不要怪我莽撞。既然我心中有了疑问，自然是要弄清楚的，这话也不怕听不得，倒不如把老太太、姨妈都请过来说说，大家心里都清楚了才好。”

贾政脸上抽搐了几下，瞧着薛蟠虽带着笑，眼却坚定如铁，知他不肯罢休的，只得妥协，想着让老太太、王夫来劝着些，看在亲戚的份上，不要闹事的好，便着去给老太太报信，自己在前，领着薛蟠贾宝玉往荣禧堂后院而去。

到了贾母住的院子，已经感觉到对方的严阵以待。廊下站着鸳鸯几个大丫鬟，见着，忙迎上来：“老太太，太太在里等着了。”

贾政挥挥手，几个想是已经得了吩咐，竟不再跟前伺候，余鸳鸯在廊下站着，余者皆退到院子外去。

贾政领着薛蟠、贾宝玉进了房内，打起帘子，进东厢房。条炕上，贾母坐在上方，王夫在下太师椅上坐了，凤姐站在她身后侍奉着。

贾母的目光世故而冰冷，王夫泥雕一般，目光一扫而过，并不与薛蟠对视，王熙凤眼观鼻鼻观心，无半点儿平的爽利。

薛蟠并无变色，贾府摆出三堂会审的姿态来迎接他，是什么用意？薛蟠眼中一闪而过锐利的色，终是上前挨个问安。

在贾府众的大量下，若是以往，早已经畏畏缩缩地低了，今儿偏似换了个一般，色间不见一点惧色，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贾母心中一突，知今之事不是那般容易化解了。

薛蟠的目光掠过贾母，放在一直皱着眉沉默的王夫身上，笑了一声，道：“姨妈，我这大半年在外奔忙，前儿回家想起去岁府里修娘娘省亲别墅时，我娘凑了三十万银子，姨妈是个佛心，偏与我娘道谢不住，又许了妹妹亲事。如今妹妹正是好年华，虽说我是舍不得的，不过孩儿家，到底要嫁作才是正经前途，况且又是嫁到姨妈跟前，我跟娘是一万个放心的，不知姨妈这边是怎样的章程？”

“我瞧着宝玉倒有半月没有去瞧瞧妹妹了，可是为了避嫌？现下外流传一些风言风语，我原是说必是没影子的话，偏家里才们也晓得了，妹妹脸上挂不住，昨儿还在屋子里流泪呢。我做哥哥的，真个心如刀割。姨妈，这件事，你定要给妹妹做主，给宝玉做主，不如趁此过六礼，把妹妹和宝玉的亲事热热闹闹办开了，也给宝玉一个清白。老太太，姨父，你们以为如何？”

薛蟠站直了身，拿眼盯着贾母，必要一个回复。

贾母早已经气得发抖，此时被这一问，脱便道：“荒唐！宝玉的亲事，哪有你主张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