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贴心，尽责当好一个长辈，几个姑娘都带在身边，尤其对林黛玉加意照顾，逢遍道：“这是我小姑子嫡出的儿，家世品都是极好的，我得不成，真恨不能是自个儿的儿才好呢。”

因王夫这番热心，倒让林黛玉在贾母屋里好一番出风。黛玉推脱不得，也不知这舅母打得什么主意，虽不耐烦与这些虚应——看她们的态度，似乎自己是来傍大亲似的，仍是端起了林家嫡的气度，言行举止没有一丝错处，虽看着年幼些，倒真当得起一声赞。

王夫冷眼瞧着黛玉在众打量下一不露怯二不显拙的，心里微有失望，再看身边三春，除探春素来是个拔尖的，迎春三棍子撬不出一个字来，惜春可是念经念多了，色间脱不了一丝木讷冷清，心底越是一百个不如意。

若非我大姑娘进宫，哪儿有她林黛玉出的机会！

王夫见黛玉没有出丑，反而与几名凑上来的闺秀亲热攀谈起来，心里的不得劲就别提了，再遇到上来打听的夫，也懒怠把黛玉的好处夸一夸了。

林黛玉见王夫这一时冷一时热的，琢磨着总不会有啥好心眼儿，自打起一百个，更加不允许自己出错。再有确实结了几个合心意的闺秀，心里倒还过得。

不觉客已经到齐，宴席摆开，把个西府大院坐个满满当当，宴席行至最热闹处，忽见得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远见着王夫，带着哭声叫道：“太太，不好了，老太太院子里出大事了！”

那丫鬟嗓门儿格外大，这悠长一嗓子，把个热闹内厅一下子弄得悄无声息。

宾客们各各静下来，只见那丫鬟扑到面前，惊慌，脸色苍白，这会儿厅里一静，她也回过来，顿时浑身抖着不敢做声。

王夫心内一喜，成了。

见众都被吸引了注意，这才装作如梦方醒的样子，疾走两步，怒斥：“好个丫鬟，有何话不好说，敢来这里滋事！若不说个清楚，必叫你知道冲撞贵客的厉害！”

一面暗示着她快说。谁知这丫是个傻的，听了这话，更是怕成什么似的，抖抖索索就是不敢说话，只拿眼不住偷看王夫，眼里着急得不行。

王夫心下生疑，眼风一扫，身边彩霞微微阖下眼皮，王夫定了，只疑这丫胆小，话都不敢回，怕错了机会，因而更是疾言厉色：“ 慌张什么！有话快回，莫不是发了失心疯？”

一众宾客悄不声地使着眼色，贾母的脸已经黑成一片。

丫被得狠了，哇一声大哭起来：“太太，太太，那床上，那床上……婢不敢说，您快些去看看把，晚了就出了命了！”丫连连磕，出了这些再不肯说别的，一会儿就血流。

王夫心脏静缩，剧烈跳动着，几乎压抑不住欢喜，突然就转眼狠看了黛玉一眼。

林黛玉站在众夫身后，与这目光对个正着，心突突地跳，有一种被毒蛇盯住的冷错觉。

事闹到这份上，连前边都得了信儿，贾琏过来打听消息，见此景，对王熙凤使个眼色。

王熙凤也是傻眼，琢磨着这事太太反应不对，自己现在倒不好手，对贾琏摆摆手，不让他出声。

床上两个字牵动贾母的心，眼皮没来由地狠跳了一回，贾母的目光缓缓扫过王夫，让王夫心里一抖，这才收回来，放到地上的丫身上，冷厉如刀，恨不得把地上之千刀万剐了，声音似从牙齿缝里蹦出来：“你既不肯说，我们是必得去一次了，还不起来带路？也让我瞧瞧，到底是多了不得的事，是谁在弄鬼呢！”

贾母对满屋子贵客一欠身，脸色十分不好：“老身管家不严，让各位贵客看笑话了，请在此稍坐，我去去就来赔礼。”

众忙说不敢，但那一个个眼里脸上露出来的好色和那种微妙的等待炸新闻的，真是遮掩不住。

小丫想爬起来，然而全身都没了力气，颤抖着瘫倒在地上。

王夫忙让彩霞金钏把她架起来，由着她在前领路，经过林黛玉身边时，柔柔地说了一句：“黛玉，你也跟着。”

王熙凤听了这一句，特特看了两一眼，很快低下。黛玉莫名跟上，心不可控制地跳得飞快，非常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