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芳芳这样一个朋友，觉得回去也不错。他分到农业机械厂，而王芳芳在县中教书。他们可以从此在县城扎下根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对于他突然出现的这个朋友，同班的同学们很是惊讶，说：“这个邓一群还是蛮鬼的，这么长时间居然隐瞒得这么好。”邓一群就笑着，什么也不说。

邓一群在学校里一直是个好学生，他的功课始终是排在别的同学的前面，农村出身的穷学生，大都如此。他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像他这样的学生只有勤奋才能赢得同学们的尊重。老师和班主任对他的印象不错，觉得他学习用功，积极上进。但这并不能改变他分回县里机械厂的命运，他想。他甚至对学校产生了一种怨恨绪，觉得自己被耍弄了。从县里回来后，班主任和他谈过一次心。他绪上有点忧郁。他说了自己的苦恼。他希望自己能分配到一个好的单位。另一层意思他没有说，他想自己单位分得好一些，那样就可以让家，让王芳芳更满意。班主任同地拍了拍他的肩，说：“毕业分配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努力的。”他应付着说了一声谢谢，因为他知道，这根本不会起作用。作为一位老师，既然找他谈话，也只是为了安慰他而已。

王芳芳和他的关系发展得很快。邓一群知道如果回去，再找像她这样的本科生，竞争的难度会加大很多的。假若他们这批毕业生全部回去，县里一下多了几十个年轻小伙子，而生又那么少，既然他们都不会愿意找一般的县城里的工厂工，那么像王芳芳这样长相还很清秀的生肯定会非常抢手。他们成双成对地公开亮相。有时他们一起到南方师范大学的那个宿舍去，连陈小青也有点眼热。南方大学生少，像王芳芳这样的放在南方大学应该排在美行列里；南方师范大学男生很少，很少有男生愿意考师范大学，尽管师范大学的录取条件要比一般的大学优惠很多，但仍然吸引不了男生，于是像邓一群这样的男生，走在南方师范大学校园里就很引注意。邓一群细长的个子，五官端正，而且恋也改变了他的衣着，王芳芳帮他买过一身黑色的夹克，穿起来显得特别。

邓一群每次去她的宿舍都会看到陈小青。陈小青由最早对他们还很客气，到了后来，和他们说话就少了，态度冷了不少。邓一群感到很怪，问王芳芳，她就笑着对他说：“她有点吃醋了。”这倒使邓一群感到特别意外，因为他以为她那样出身的生怎么会在乎他这样的呢。他们客观上是两个阶级。是因为他考上了大学，他才有可能和她较近距离地说话，如果他还是在那个村里，那么他连看一眼书记大的千金都很困难。邓一群是复习了一年才考上的，当他第一年高中毕业回到村里时，他初中的同学周小红也就是支书的儿看上了他，想跟他自由恋，但村长却坚决不同意。当然，当时邓一群心思也不在恋上。用当时流行而通俗的说法，他就是要跳出“农门”。一个是村长的儿，一个如果还是农民，那么他们就有着距离！——这是客观的现实世界，没有可以去改变。在大学里，像陈小青这样来自县城的部子有不少，甚至还有市长、县长的子，但数并不很多，凤毛麟角，而且他们普遍和一般农村出身的孩子有区别——上保持一种绝对的优越感。邓一群同他们总是自觉地保持着一种距离。

听王芳芳说，陈小青事实上也有不少男生追求她，其中还有一位是海城市粮食局局长的儿子。邓一群他们老家那个县就归属海城市。但那个也在陵州上大学的公子却并不认真。陈小青是愿意和他建立关系谈下去的，据她说，她并不想回到那个县城去。对她来说，那个县城太小了。可她渐渐知道那个公子除她之外至少还有三个以上的朋友。他后来再来的时候，她就不怎么理他了。陈小青有陈小青的痛苦，王芳芳说，但是她这从不把痛苦放在脸上，而是放在心里，隐藏得很很。

邓一群在心里就有点同她了，心想，她的高傲和冷漠，也只不过是表象啊。看来，是都有自己的难处。再到她们宿舍去找王芳芳，他就主动地和陈小青说话，即使她绪不高，他也绝不往心里去。他是一个恋中的，他应该体现一种男生的气度。他在感上，至少是充裕的，他想。他有王芳芳，而她还没有，有的只是她不的男生和孤单。

类似一种末世的狂欢，那一阵子，校内校外的活动特别多。邓一群在那段不长的子里参加了至少不少于十次的同学聚会。同学们在聚会上饮食，常常有同学酩酊大醉的，“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酒不醉自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多年后想起来，那真是一帮狂生。邓一群还参加过王芳芳她们师大的一次同乡会，在靠近师大的广州路上的一家小饭馆里。那个小饭馆很小，平时的食客也都是些学生。参加聚会的有十来个，有王芳芳，也有陈小青。酒桌上他们就拿邓一群和王芳芳开玩笑。他们开始多少还有点不自然，但很快就适应了。而且在外表上，他们是多么合适的一对啊！那时候邓一群甚至想，虽然他可能分到县里的农业机械厂，但他在上却是有所收获的，这也是一种平衡啊。像古说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