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有的悲伤和心痛累积成滔滔江水，从我眼睛里倾泄出来。我靠在他的肩，放声大哭。他一声不响地搂着我，轻拂我的长发。时间，在这个时刻凝固。

许久，我由痛哭变成了抽泣，身子也痉挛起来。他连忙放开我，让我斜靠在床，去洗了块毛巾，递给我。一个轻微的动作，又让我联想起5年的一幕。接过毛巾，把脸埋进去，泪水接连不断。

他说的对，叶子的心没有死，永远也不会死。男欺凌的只是她的躯壳，她永远保留心灵的纯净与自由。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窗帘变得透明。如此凌无序，让伤心欲绝的一夜，终于到了尽。我靠在床，疲力竭。饥饿慢慢袭来，我的胃一阵阵痉挛。斯已逝，活着的仍要生存。

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仰着吸烟，从他重新回到椅子上，他就保持这个姿势。烟灰缸里满是吸剩的烟。“哎，你叫什么名字？”我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林路。”他吐出一烟，漫不经心地说。“林路，名字不错。以后少吸点烟。另外，能不能麻烦你去给我买点饭？我快饿死了。”“很高兴为您效劳。”他摁灭了烟，站起来。“想吃点什么？”“你看着买吧，喏，给你钱。”我从包里拿出5o元，递给他。

“瞧不起我？”他甩下一句，也不回地出门了。我一时愣住。我知道男这方面的虚荣心很强，一般不会让掏腰包。但是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他嫌我的钱脏。

农民在地里流汗劳作，投机者在市里买进卖出，乞丐跪在路边乞讨，公务员在办公室喝茶看报纸，都是弄钱。钱本身都一样，只是得来的渠道不同。

我包里的钱是一次次陪男睡换来的。用的是我的身体，我并没有感觉到脏。比起那些杀放火，拦路抢劫得来的钱，反而要净许多。

他去了好一会还没回来。也许是这个地方太偏僻，卖早点的少吧。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太阳已经露出了红彤彤的半边脸。路上稀稀拉拉出现了晨练的，几个老太太匆匆忙忙地走着，看来是去菜市买菜。

望着匆忙的们，我突然想起何勇的歌：“我们生活的世界，就像一个垃圾场；们就像虫子一样，在这里边你争我抢。”为了生计，们每天奔波着，在有限的利益面前，尔虞我诈，用尽浑身解数。

匆忙的们，根本不会留意到一个按摩昨天在荒野死去。如果一个曾居要职的今天死掉，明天报纸、电视上就会报道出来。电视播音员还会哭丧着脸，仿佛死了的是他的亲爹。“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如鸿毛。”难道那些大物的死，属于前者；小云的死，就属于后者？

饭买来了，油条豆浆，热气腾腾。我无暇再想，抓起一根油条，狼吞虎咽。如果小云地下有知，她肯定也希望我这样。

一气吃掉了3根油条，才感觉有些异样，一抬，林路静静地看着我，手里拿着盛满了豆浆的杯子。“看着我做什么，你怎么不吃？”“我在外面吃过了，”他把杯子递给我，“喝一，别噎着。”

接过杯子，没等喝，手机响了。我两手都粘上了油，只好用眼向林路求助。他从我包里拿出手机，接了放在我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