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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男：“……”

弟弟：“要是你搞不清楚我想要什么……也许……”

老男：“你为什么老是要我，我们相依为命这么多年，难道没了那些，我们就不是我们了吗？！”

他失控了，整个都快崩溃，身体的疼痛、心里的疼痛，折磨得他要发疯。

他生气极了：“你总是这样，总这样！”

弟弟声音也高了起来：“对，我就是这样！你今天才知道！如果你打电话给我是要说教，那还是算了吧！”

老男握紧衣角，大声吼了出来：“我想你别走！回来行不行！”

电话那边安静了许多久，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弟弟略苦涩地回道：“其实我只是想听这个……你……”

他话还没说完，话筒里突然传来强烈的杂音，刺况下睡着了。

老男颈子僵硬得厉害，他咳嗽了几声，太阳生疼，大概是有点感冒了。

他关了电视，回到房间，看了眼手机。

没有消息，没有未接来电，什么都没有。

老男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他刚刚做梦了，梦见了弟弟。

梦里他也在沙发上，弟弟的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

他穿着老男穿过的背心，笑嘻嘻说，喜欢这个味道。

老男好笑地说，就一个背心，下次给弟弟买个新的。

弟弟摇，嚷嚷着，我就要这件。

他手里拿着冰淇淋，用勺子舀了一，喂到了老男嘴里。然后他歪歪，说：“你哭什么？”

老男在梦里，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道：“大概是因为，我知道我是在做梦吧。”

然后……他就醒了。

家里没有了弟弟的东西，他都打包起来，收进了弟弟基本没有睡过的房间里。

他去了弟弟的学校，帮办了退学。

他这两年，基本没有睡得很好过。也看过心理医生，医生给他开了药。

那药吃得浑浑噩噩的，难受得紧。后来老男就没怎么吃了。

他瘦了快二十斤，弟弟还在的时候，他还有点。比如在床上说胡话时，弟弟就说，喜欢他的，想将他喂得更胖。

老男将脸地埋进枕里，他想，如果能再梦见，该多好。

弟弟死了。

死在了两年前。

跟他通话的时候，被一辆车撞了。车前窗都碎了，弟弟被高高抛起，重重落下。

全是血，那是他在监控摄像里看见的。

荻倩在他身后哭晕了过去，老男去认尸的时候，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翻来覆去，他希望认出不一样的细节。

可没有，尸体上的每一颗痣，他都认得。甚至有弟弟第一次学做饭时，在食指上留的疤。

老男在八点的时候，准时醒来。他穿上西装，衣服已经不太合身了，空的。

他抚平每一寸皱痕，然后对着镜子笑了笑。他去剪了发，买了捧花。

天气不太好，下起雨。老男没有带伞，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拿手徒劳地挡着脑袋。

到了墓前时，已经是混身湿透。

老男又咳嗽了几声，一次比一次重，他努力睁开被雨水糊住的脸，心想，这次大概是要重感冒了。

他应该好好照顾自己，要不然……

他将手里的花，小心地放在墓前。从袋子里取出一盒冰淇淋，冲着墓碑，笑得温柔：“要不然谁给你带想吃的东西呢，我昨晚梦到你了，好难得啊……你从来也不肯轻易出现在我梦里。原谅我好不好，我想……”他努力咽下哽咽：“我想再梦见你多几次。”

第14章

雨下得更大了，老男躲在公站台，瑟瑟发抖。

没有出租车，来来往往全是私家车，泥水被车溅了起来，沾了老男一身。

他太冷了，他记得不远处好像有个咖啡馆，也许能到那里避一避。

老男冒雨跑了一段路，这时有车急刹，他被声音吓到，摔在了地上。

车灯很刺眼，打在了老男面前。

雨水哗啦啦地浇在他身上，他用手挡光，迷糊中有从车上下来了。

那撑着伞，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西装裤，致皮鞋，一把黑伞。那将伞朝他身上一倾，为他挡去大半雨水。

对方忧心忡忡，低声问他：“你没事吧？”

那是熟悉的，又不熟悉的声音。

很哑很低，他抬眼，那张脸一下撞进老男的眼睛里，刺得生疼，他一下就哭了出来，他大声地喊：“你！为什么现在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