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〇〇章 是战是和

沈溪道：“我朝与佛郎机国乃是友好邦国，你莫不是想让本官将佛郎机国使节扣押，陷我大明于不仁不义？”

这话让连宏听着耳熟，分明是之前布政使司衙门拿来弹劾沈溪的说辞。

阿尔梅达已在荆越等护送下出了官驿大门，在场的广东藩司、臬司和广州知府衙门的很尴尬，说是来旁听，但其实就是被沈溪折腾，到来也不知道沈溪跟佛郎机谈了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写上奏？怎么给沈溪罗织罪名？

到底佛郎机是愤愤而去决定与大明朝开战，还是回去收拾包袱就此滚蛋，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不过大部分的还是从佛郎机愤然而去猜测，这些番邦的蛮夷不会就此善罢甘休，沈溪一定是惹怒了番邦，回佛郎机就会侵大明朝的边境。

一等被沈溪“恭送”出督抚衙门，他们在上官轿之前，依然在议论纷纷，倒是其中官职最高的连宏什么话都不说，直接钻进轿子扬长而去。

督抚衙门内重新清静下来，临时摆在正堂的谈判桌撤下，马九进来奏禀：“大，之前安排的事……”

沈溪道：“看况，若佛郎机就范还好，若想走……哼哼，我大明岂是他们的后花园，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马九一脸坚毅之色：“小的知道怎么做了。”

马九带着沈溪之前待的事，匆忙离开广州城，他的任务是去监视佛郎机的动向，并且随时准备带船偷袭佛郎机的船只，连带船一起夺下。

佛郎机这次学聪明了，不靠近港，而是在珠江上一个不知名的小岛附近泊靠，进退自如。

佛郎机的火炮虽然厉害，但最大的缺点是大船的机动不高，如果是黑灯瞎火的晚上，让马九带几十条小船强攻，只要能靠近大船，用勾索爬上去，就会跟当初在泉州夺船战一样，佛郎机在面对面的遭遇战中攻击力薄弱，船只很容易就被拿下。

计策不在高明，只要管用，无论多拙劣，用多少次都行。

……

……

眼看年关将至，而和佛郎机的谈判始终没结果，战和皆有可能，百姓无不提心吊胆。

沈溪非常清楚远道而来的佛郎机只是纸老虎，但百姓不知道，广州自从纳大明版图就未曾有过大规模战争，百姓过惯了太平子，都怕经历战火，尤其听说佛郎机国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一旦城，被佛郎机掳劫走，那下半辈子就要在异国他乡给那些长毛鬼当隶。

腊月二十八，佛郎机离开三天后，终于把大船开到广州港，百姓以为外敌侵，整个港区不管是商家还是百姓，跑得空空。

大明官兵整装以待，仿造的佛郎机炮架在海岸，随时准备还击。

大船上有小船放下来，阿尔梅达亲自带上岸，又一次递国书，却是一份谅解备忘录，一方面是出吕宋岛和之前所占的零星岛屿，另一方面要“借”三艘大帆船给大明，同时借出的还有船上列装的二十四门佛郎机炮。

沈溪没有出城，而是在城等阿尔梅达等到来。

阿尔梅达上了城，等国书到了沈溪手上，沈溪拿起毛笔在国书空白处写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八个大字。

阿尔梅达看了直皱眉，这写的是什么东西？

一式两份国书，一份上给大明朝廷，另一份则由阿尔梅达带回去给他们的国王，这其实算是一份“借据”，提醒沈溪要归还三艘大船，总不能言而无信拿了船还不归还财货和质。

而在阿尔梅达身后，一个灰土脸，就好像刚从煤渣里钻出来的被押解过来，瞪着沈溪的好似欠了他千儿八百两银子，正是大才子唐伯虎。

在这次谈判中，唐寅是沈溪点名换的质。

或许在船上吃了不少苦，唐寅走路一瘸一拐，沈溪摆摆手，立即上去两名兵士，从佛郎机手中接回唐寅，然后搀扶他下城楼回客栈休息。

沈溪笑道：“阿尔梅达先生，看来你们佛郎机诚意十足，本官自然也会履行承诺，将扣押的贵国士，以及财货放还。前后分三批，眼下归还第一批，第二批要等我们派接收吕宋岛后再释放，至于第三批，则连同贸易货物一同归还。”

因为沈溪之前并未提到分批归还的问题，阿尔梅达顿时感觉上当受骗，见夏特利等被用绳子绑着往城门楼而来，阿尔梅达只能忍气吞声。

这次阿尔梅达带着前来大明的战舰只有八艘盖伦武装大帆船，之前满编都不敢开战，现在只剩下五条船，更没得打。

分批归还，总比不还好，至少还拥有跟大明贸易的权力，只要他把货物运回欧罗，就能发大财，反正以他目前剩下的几艘船，也无法一次运回去，那不如暂时寄放在大明，不过要把详细数目列明，否则一定会被沈溪这个滑的家伙赖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