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节

球场里，自己也加争抢之中，可是没多久，一个找上他。

来问：“你是不是叫刘喜？”

刘喜刚说出“是”，右脸就挨了一个嘴子，还没顾躲，又一个掌糊在他的左脸上。

来停止打，刘喜有机会观察：这留长发，戴墨镜，上衣是夹克衫，下身是吊腿裤，脚上穿着白色旧球鞋，露着绿色尼龙袜，年龄在二十岁以上，长得挺凶壮。刘喜倒吸一凉气，心里说：“从这身穿戴上可以看出，他是这一方称王称霸的下乡知识青年。这种不在队里活，以打架斗殴为职业，拉帮结伙，到哪个青年点儿都要好吃的，有好多漂亮的知青都溜着他，陪他闲逛，任他摆布。别都怕他，我也不惹他，虽然吃了亏，我先给他记下。”

刘喜瞅着戴墨镜的青年嘻笑，青年不知咋回事，撇着嘴说：“小崽子，笑比哭好，看来打服了。”又指着刘喜的鼻子吓唬：“告诉你，以后再欺负我们黄岭的学生，我把你的脸打烂！”说完扬长而去，走到校门，还用手指吹响哨。

同学们很同刘喜，说他这顿打挨得冤，纷纷谴责小个子同学，说他不该把不三不四的勾到学校里闹事。一位贫宣队老师看着气不恭，告诉刘喜不要怕，有学校做后盾，社会上的坏不敢来捣。他还说：“在校内可以安心上课，在校外可要防着点儿，地痞流氓都是杀不眨眼的恶棍，革委会的部都不惹，见着他，你还是躲着走。”

刘喜不吭声，低着蹲在教室门等待上课。铃刚响，小个子同学往教室里跑，刘喜猛起身，从侧面跃过去，在小个子面前伸出一条腿，还没蹲下身，小个子被绊倒，脸摔，嘴和鼻子都抢出血。

这是最糟糕的一次扫趟腿，也是战果最显著的一次，刘喜骑到小个子的背上，拽起他的发，低声问：“帮你打架的住在哪个青年点儿？”

小个子没回答，刘喜用拳催问，连打两下后，小个子开了：“那个不是下乡青年，他是坐地户。”

“哪个大队的？”

“黄岭的，和我一个小队。”

刘喜问：“他为啥打扮成下乡青年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愿下地活，成天往青年点儿跑，知青都躲着他。”

“这么说，他是个假知青，对不？”

“你问这啥？”

一个掌落在小个子的脸上，刘喜吼：“告诉我，他啥时还来？”

一些同学来劝架，劝不动，同学们立在两旁，任刘喜对小个子用力审问。同学们都认为小个子不该把社会上的员勾到学校来打架，刘喜应该好好教训他。

小个子见没有一个同学帮他，心里害怕，哀求刘喜：“你放了我吧，以后再不敢找打你。”

刘喜嬉笑着问：“那小子还来不来公社？”

“他还来，一有集，他就来闲逛。”

刘喜在松开小个子前，又给了他一个嘴子，然后把他踹进教室。下课后，刘喜又来找小个子，还要打，被同学们推开。

刘喜这样做，并不是图解恨，看到小个子摔脸，刘喜就认为和两个嘴子扯平，他对小个子下狠手，是怕对方报复他。

这是刘喜从对四类的斗争中取得的经验，哪个四类被斗得狠，哪个四类最老实，斗死的永世不得翻身，斗伤的想翻身也只能在地上爬，特别是把心灵斗伤，那些会恐惧一辈子，树叶落在脑袋上，让他们哆嗦不止。

喜欢打架的知青都有这方面的常识，他们打架，必须把对方打伤打服，要不然，就被对方打服。

刘喜问戴墨镜的年轻是不是知青，也和这方面有关。知青孤身一，又喜欢结伙，打起架不要命，对付他，必须慎之又慎，没有充分把握，绝对不可出手。如果出手，一定要快要狠，他不要命，你更不要命，哪是要害往哪下手。对付假知青相对容易，他们守家在地，又有父母管教，很少有亡命之徒。

刘喜没在乎假知青，放过小个子，恢复了平静的学习生活。

集上，刘喜去买锄板，供销社没有，他打算到铁匠铺去看看，往前走，遇上推自行车的假知青，自行车大梁上还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假知青只顾推车，没注意刘喜。

刘喜跟在假知青身后，瞅着假知青嘻笑，两只手很自然地攥成拳。

如果刘喜从后面扑上去偷袭，一定能把假知青打倒，在他没醒过之前，用拳击打他的双眼，就是假知青有反抗能力，他还要保护车上的孩子，还要顾自行车，刘喜可以借机消失在集上的流里。刘喜没这样做，是因为他极力克制，对自己说：“挨两个嘴子，疼一会儿就过去了，这点亏是暂时的，不能影响终生。常说，吃亏常在，能忍自安，这点亏就忍不了，那还叫男子汉？何况把小个子打了一顿，怒气已出，这事就算了吧！”刘喜的脚步慢下来，假知青离开他的视线。

冤家路窄，当刘喜赶到铁匠铺时，假知青正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