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节

第七十六节

刘喜是一个从清河矿回来的，下了火车，他想起和马向伟打架的事，怕躲不过腚根脚。地址失效发送任意邮件到 Ltxs Ba@gmail.com 获取最新地址

也许是第一次进城的缘故，刘喜对城里的所有事都感到新鲜。城里的烟囱真是高，冒出的烟能遮云蔽。城里的批斗台子又宽又大，黄岭批斗谷长汉的台子没法比。城里还有摩电车，八分钱可以满城转。八分钱刘喜也不舍得花，他都是钻铁丝网进的车站。刘喜要把这些事讲给小石和四胖子，让他们也开开眼界。

他给小石和四胖子带回五块山楂糕，在火车上，馋得刘喜想吃掉，但又咬咬牙装回衣兜里。刘喜想：“我讲城里的事，他俩谁听，我就给谁吃，都不听，我自己把山楂糕报销掉。他还带回一大摞传单，什么颜色的都有。刘喜要把这些传单拿给同学看，让他们都见识见识城里的东西。

献忠和批斗会给刘喜留下很的印象，想不到在村里很不起眼的孙胜才会有这么高的政治觉悟，会做出这么壮烈的事！刘喜突发想：“是不是在寻思不冷时就不冷？”他在回家的路上做试验，敞开棉袄，嘴里念诵：“不冷不冷就不冷，寒风吹骨也不冷。”走几步，念咒不管用，又把棉袄系紧。刘喜不甘心，觉得孙胜才往身上穿别针挺，看样子不会疼。他在心里嘀咕：“不光孙胜才有抗疼的能力，那个叫粟满的矿长也抗疼，钢丝鞭打下去，他连妈都没叫，站得直溜溜，这家伙准有诀窍。看来这趟城里没白走，如果把抗疼的本事学到手，以后别说和马向伟打架，打马荣也不在话下。”

刘喜做抗疼的实验，用力拉自己的耳朵，嘴里念：“天灵灵，地灵灵，我对领袖最忠诚，拽掉耳朵也不疼。”刘喜觉得挺灵验，他又掐自己的嘴，也不疼。刘喜忽然想起小时候被开裆裤踢飞那件事，脸和鼻子都摔了，也没感觉疼，看来这疼是能控制的。

刘喜以为找到了控制疼痛的诀窍，高兴起来，也不怕挨腚根脚，连跑带跳地进了村子。

其实，刘喜根本找不到控制疼的诀窍，是他没舍得用力拉自己耳朵和掐自己的脸。

他回到家，向母亲报了爸爸的平安，母亲听说丈夫没挨斗，脸上露出很少见到的宽慰和轻松。

刘喜和马向伟打架，马向伟虽然占下风，但他伤得并不重，只是马荣气不平，骂马向伟是“熊货”，领他去找刘喜家。李淑芝在赔不是的同时心里也不满：“两个孩子打架，一个掌拍不响，你家向伟比刘喜大，算不上刘喜欺负他，吃点亏也不值得找家！”

母亲没打骂刘喜，出于刘喜预料，他做个鬼脸儿，蹦蹦跳跳地去找小石。

孟慧英正在屋里抹泪，见到刘喜，抱住他痛哭流涕。

那天，马成林被小石抓脸，鼻子流出血，眼眶青肿，哭着回了家。

马向勇看到儿子被欺负，脸上的赘不停地抽动，问清是和小石打架后，领马成林去了孟慧英家。

大麻地里，又有几户家盖了房子，都拉开距离，有风障包裹，紧靠东大泡子的孟慧英仍然显得孤孤单单。

小石没挖到土粮食，空着手回家，滚了满身泥水，孟慧英猜想到儿子和同伴打了架。

她知道儿子从不多言多语，轻意不惹事，准是笑嘻嘻的刘喜招拨他。这两个孩子都皮实，吃亏占香两家都不会计较。孟慧英也想到儿子被大欺负，自己解劝自己：“欺负就欺负吧！谁让咱落到这步田地啊？”

孟慧英想到丈夫，如果石岩不坐牢，小石会幸福地坐在省城的学校里读书，和部子一样，渡过欢乐幸福的童年。的命运太脆弱，转眼间从天上掉到地下，自己根本把握不了。今年还算好一些，能挣出娘俩的粮，吃不到明年大秋，也能挺到土豆子下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队里还分给了柴禾，这子还算过得下去。

孟慧英小声嘀咕：“老天爷别降灾，孩子大别摊事，该过一段平安的子了！”

她给小石做饭，点上火，让小石在灶坑前暖和。抱柴禾时，看见马向勇拽着马成林急匆匆地往这里走，便意识到小石闯了祸，急忙进屋，让小石藏进风障里。

马向勇把马成林推进孟慧英的家门，推得狠，马成林被门槛绊住，抢倒在屋地上。

马成林憋一肚子委屈，摔倒后大声哭嚎。孟慧英拉起马成林，扶进里屋，让马成林靠在炕沿上，蹲下身用手为马成林抹眼泪。看到马成林脸上有伤，她从锅里舀来温水，细细地洗，轻轻地擦。马成林从孟慧英身上找到母般的温暖，顺从地让孟慧英洗净脸上的泥水和血污。马成林的顺从让孟慧英心里生出凄凉，从这孩子身上她看到了马金玲。

孟慧英见到马金玲就有亲近感，也隐隐约约地产生怜悯和同心：“她过早地失去母亲，从马向勇那里只能得到一饭吃，小小年纪，还要照顾弟弟，也真够苦的！”孟慧英出于的慈本，用温水为马成林洗净脸，又为他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