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节

文把手里的锹扔在地上，拍着胸脯说：“有能耐你往这砍，我马文不会眨一下眼。你唬别行，吓唬不了我，想当年，老子也骑过马挎过枪，我闯江湖时，你还穿活单裤呢！”

刘志往前挺，被刘强拦住。马文看到刘强阻止刘志，变得更加强硬。他拾起铁锹，用锹尖对着刘强：“今天冤家对，给你刘强两条路，有能耐你就先砍我，是蛋你俩就投降，把砍刀放下，让马荣把你绑起来，备不住事儿没有，不然的话，我们连你家的小崽子都不放过！”

刘强的心在冒火，愤怒的眼里杀气，他竭力克制自己。

马荣见刘强不吭声，以为被马文镇住了，他把马向东等推回来，自己也试着往前靠，还不停地给同伙打气加油：“谁先把这两个小子打趴下，谁就是好样的，妈啦，村里有好事，我让吴有金可着你。”

村里来了不少围观，他们躲得很远，刀光剑影，血战就在眉睫，谁都怕溅上血。

但刘强看得明白，马荣等惧怕砍刀，也怕快要气疯的刘志，只要坚持住，他们就不敢动手。

群里没有吴有金和刘，让刘强更增加一份信心，他想:“往后拖延时间，一定有通风报信，如果吴有金看到这种僵持的场面，最起码能把马荣叫走，刘来更好。”

刘骑着一匹黑马来到群旁，由于下得急，他摔倒在地上，边往起挣扎边呼喊：“谁也别动手，千万别动手！”他摇摇晃晃地走到马文跟前，夺下马文手中的铁锹，转身对着群喊：“你们都回去活，立刻回去！挖电杆坑是上级下达的任务，谁也无权涉！”

羊羔子看到，这场架打不起来了，才敢伸说话：“挖电杆坑是挣现钱，不能可着他刘志一个，我们也要挖。”

刘撵着众往回走，也让刘强收起砍刀，并且宣布小队的决定：“凡是刘屯社员，谁也不许白天挖电杆坑，要想挖，也得收工后。另外，电杆坑是公家财产，任何也不许霸着。”

们被刘驱赶着回了村，刘志也被撵回家，刘喜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刘强最后一个离开，牵着枣红马刚走几步，杨秀华从柳丛中钻出来。她跑上前，喘着粗气说：“吓死我了，没想到你哥仨这样虎，这要动了手，说不定出多大事？”

刘强用目光在甸子上扫一遍，看到匆忙进村的们外，甸子上没有其他，他催促杨秀华：“你快上马，咱俩早点儿回家。”杨秀华拽住马缰绳，小声说：“别着急，我想和你说说话。”

“先回家，咱们住对门儿，有多少话都可以说。”

“你这就知道逞凶！”杨秀华站下身，用身体挡住刘强，假装绷着脸，眼里却露出笑，她说：“骑着马，手里拎把砍刀，挺威武，像个强盗。”

刘强的心本来挺沉重，让杨秀华这么一说，又觉得挺可笑，随之轻松了很多。

杨秀华替刘强拍打身上的尘土，轻声问：“这棉袄冷不？”

刘强棉袄内的夹袄也是杨秀华做的，母亲把这事说了无数遍，只是他没往太多想。而此时，杨秀华不是问天气冷不冷，有意问舒服不舒服。刘强故意避开，他说：“我穿得多，觉不出冷。”

杨秀华一付失望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天，扭过又说：“西北方的天空有了云，小北风又刮得紧，再变天气，就要上冻了。”

“上冻就上冻吧，反正队里的粮食都打完了，就差送公粮，粮也不怕冷天气。”

杨秀华斜视刘强，表现出很不愿听刘强说这样的话。

刘强说：“看样子是要变天，我得快些回去，把房后的风障夹上。”说完，牵着马走，把杨秀华扔在后边。

“刘强！”杨秀华态度生硬，喊声也很大，也让刘强感到怪。

在以前，杨秀华总以“刘强哥”称呼他，即便直呼“刘强”，也显得很温柔。

刘强停住步，等杨秀华跟上来。

杨秀华态度变得温和，怯怯地说：“刘强，你拉拉我的手。”

刘强拉起杨秀华的手，从心里觉得别扭。杨秀华也感觉到这一点，主动抽回手。她改变话题：“天一冷，就预示着快过年了。”

刘强和杨秀华并排走着，把枣红马扔在身后，目光投向远处。他的心内翻腾，把吴小兰翻了上来：

“天气一冷，就要过年了，光似箭，这一年转瞬即逝。和吴小兰分别已经一年有余，到现在也得不到她的确切消息。马向勇说他在城里处了对象，马文还说她在城里结了婚，她为啥不把丈夫领回来呢？又为啥不肯露面？”刘强在心里呼唤：“小兰啊，你现在生活得还好吗？你真的忘了生你养你的父母，忘了家乡的亲吗？你真的不能回来一趟吗？”

正在刘强沉默之际，杨秀华拍打他的胳膊：“哎、刘强，我知道你想什么。”

被打断思路的刘强抬问：“我想什么？”

“我不喜得说。”

刘强瞪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