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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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宏达非常瘦，脸上的气色也不好，目光灰暗，打不起。见到儿子，不自禁地掉了泪。

从父亲的样子看，刘强仿佛察觉到发生的事。外调员想把父亲打成反革命，而一身书生气的父亲绝不会承认当过保长，所受的酷刑可想而知。刘强恨拿走他家油蘑菇的候胜，更恨诬陷父亲的村里。本来，痛苦的磨难把刘强修炼成宽宏大量的男子汉，而斗争的激流又一次把他推上峰。

刘强陪伴父亲回家。

刘宏达虽然往家走，好像感觉不到家乡的亲切，路两边景色也引不起他的兴趣。只是不厌其烦地叨咕：“吕希元整我，吴有金陷害我，这个仇要报，这个仇一定要报。”

他在家住了两天，就急着回去上班。下午的火车，刘宏达早晨就要走，而且叫刘强送他。

刘强在甸子上唤来枣红马，让父亲骑，刘宏达不上马，和刘强流牵着。来到小南河，刘宏达说：“当年在这里，有个窝子，淹死个陌生。我在水里碰到他，吓个半死，从那以后，咱家就没安宁。我不相信有什么鬼怪，可不知为什么，就像被魔鬼缠身，怎么躲都躲不开。”

走到水边，刘强把父亲推上枣红马，拉着缰绳下了河。几经冲刷，原来的窝子已不复存在，父子俩顺顺当当地上了岸。刘宏达跳下马，看了眼半空中的太阳，对刘强说：“天还早，咱爷俩到树下坐一会，我有话和你说。”

枣红马被放在河堤边的地里，没栓。枣红马通，不会离刘强太远。

刘宏达对儿子说：“小强，爸爸告诉你一个最坏的事，我被打成了历史反革命！”

尽管刘强知道外调员的目的，也预料到父亲被整，但他没想到结果会这样严重，而且是这样快。刘强呆望着无垠的大地，绿色变成了黑色。晴空万里，他感到乌云压顶，压得他胸发堵，想说的话变成无声的悲泣：“历史反革命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父亲变成和刘晓明一样的！他将失去一切权利，随时可以拉出来批斗，也随时可能被剥夺生命！我和我的弟弟就成了又一个刘春江，和隶一样被压在社会的最底层。不能当兵，不能升学，不能随便说话，不能得到姑娘的！”

刘宏达摘下上的帽子，哭着说：“小强，你看看，他们我，把我的发揪掉。”

刘宏达的伤痕还没痊愈，顶处是一块暗红的皮，不会再长出发。他说：“尽管我受了很多罪，但我不能承认当过保长，我怕连累你们啊！到现在我也没在材料上摁手印。我这样认为，这是诬陷的东西，我不承认，又没有证据，任何也定不了。他们用尼龙绳勒，用钢丝鞭打，让我趴老虎凳，我都挺过来了。越往后审讯的次数越少，我还暗自庆幸。哪知道吕希元从刘屯这取得了当保长的材料，把我定为普通历史反革命分子。紧接着，吕希元被提拔，他们也放了我，让我回掘进队劳动改造。说我当过保长，纯属栽赃陷害，陷害我的一定是吴有金。以前我没把他当外，救孙广斌的事全和他说了。”

“吴有金！为啥我家的灾难总是和他绑在一起？”刘强脑子里堆满问号：“难道因为我和吴小兰的关系吗？吴小兰已经离开了，他为什么还要害我？害我也可以，为什么害我们全家？我和吴小兰的关系是正常的，没有恶意害她！我们青梅竹马，产生是自然的事，他为什么横加阻拦？吴小兰是他的儿，他有权预，可他为什么用卑鄙手段？”怒火在刘强心里燃烧，刘强在心里怒喊：“吴有金，你把我一家上了绝路！”

刘宏达说：“小强，你是长子，也长大成，父亲才跟你说这些话。你不要让家里任何知道这个事，特别是刘志，千万别让他有这个负担。他明年就要中考，如果学校不调查，他还有希望。刘志成绩好，如能考上中专，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想，咱这是农村，消息比较封闭，大队也没必要到城里调查我，他们还不会把你看成反革命子弟，你还可以成家立业。但是，你必须放弃吴小兰！我看杨家的闺也不错，她还对你有意，我做主，你就娶了她吧！”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冲突，刘强也预感到很难和吴小兰走到一起，但他从未放弃。看到吴小兰和男进城了，他还在等。他认为吴小兰还要回来，觉得两颗心已经凝固在一起，无法分开！

刘宏达见儿子伤心流泪，他也哭着说：“孩子，你爸爸也算个知识分子，不是那种糊涂，我尊重你的选择，没有涉的权利。自古以来，们都歌颂忠贞的，也有很多佳话。可现在不一样，不是冲封建观念的问题，也不是贫富不相当的问题，而是彻彻尾的政治问题。封建社会两千年，青年男间因家庭贫富之差，产生出各种各样的悲喜故事。由于政治地位的划分从来没有今天这样细致和明显，对美好的追崇也不可仿效前。我不敢说有隶主和隶之分，但现实的已经和权势、前途、事业、生存紧紧地捆在一起。也许有坚持为了可以牺牲一切，可社会容不得他这样做。”刘宏达说：“我知道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