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节

一生就是在磨难中度过，什么路都要走下去，莫贪富贵，只求平安。只是世间诸事不以的意志为转移，向往好事，往往适得其反，怎奈是：

鲜花开时噩运起，

落花流水不一村，

挨过疾风雨后，

夕阳斜照泣悲魂。”

胡丽花嘱咐二闺：“嫁到有钱家，不是幸事。你美貌过，温柔体贴，却得不到男宠。家值万贯，只不过一三餐。自古道，富不过三，你这代定要钱财散尽，一贫如洗。如果自动放弃财产，也能得到清净自由，只可惜天下各个守财如守命，你家也不例外，只怕是落个财尽亡，才算作罢。”她拉着外孙于慧莲的手不松开，眼里滴下混浊的泪，低声念诵：

“生在富贵之家，

饱受贫寒之苦，

刚有出之，

难享平安之福。”

胡丽花长叹：“唉！随天命，顺其自然吧！”

她松开外孙的小手，泪流成行。凝视荒凉的野外，不禁诵出：

“适时生在世间，

如花似玉无怜，

本想找个藏身处，

哪知前面是黄泉。”

胡丽花提了包裹往外走，儿们急忙阻拦，被他拨开。两个外孙紧跟着，胡丽花把她俩拉到一起，想抱起，愈发衰老的胡丽花显得力不从心。她哭着回看了看亲，又诵出：

“物生世间本不全，

善良罪恶总相连，

杏花凋落桃花盛，

离别之时哭团圆。”

胡丽花扭走，又诵：

“本是刘屯生，

根系小南营，

香花谢后蜂蝶散，

樱花莲花不相逢。”

贾家子孙虽不贫穷，还没达到欣赏花的条件，也不具备这种雅兴。他们都不愿失去母亲，没揣摩母亲话中的含义。悲痛中，三个子共同召唤：“妈妈，您不能走，不能走啊！”

胡丽花大声说：“不许拦我，必须让我走。天命难违，只有顺从。你们想我，就在家谱前呼唤，如果我能听到，会来保护你们。但是，以后环境险恶，斗争残酷，只怕我也没有办法。希望记住我的话，各自保重。”

胡丽花在前面走，儿孙们在后面跟着，到了小南河，他只让儿子一个跟过去。

过了小南河，在堤上就看见小南营了，那里就是胡丽花和贾明存当年相遇的地方。胡丽花停下脚步，在儿子耳边说了一些话。她儿子先是惊讶，后来连连点。究竟说了什么，后无从知晓，只知道她和儿子分别时说的话：“你也不要往前送，等我没了踪影，你再靠前，我在哪里消失，你就在哪里造坟。”

胡丽花走进柳树丛中，不一会儿，从柳丛中窜出一只白色狐狸，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儿子奔向树丛，不见胡丽花，只有包孝衣的包裹皮平摊在地上。他回家取来锹和镐，冰刨土，把胡丽花丢下的包裹皮埋在原处。

说也怪，贾家遇到难事，到坟下磕个，然后在家谱前跪地相求，总能得到一些帮助，贾家的小子过得顺顺当当。一些年过后，胡丽花的儿子过世，孙子贾铁石当家。

贾铁石牢记的教诲，没把金钱看得太重，遇到丰年有余时，他还周济穷。他也雇过工，但他比别的东家对雇工好，让伙计和他吃一样的饭菜。伙计吃得好，活卖力气，粮食收得多，他家有几年很富足。兵荒马之年，刘屯又连遭水灾，贾铁石的子艰难起来。为了糊，他不得不把芦苇塘开垦的涝洼地卖给了刘宏达和刘占山、乔贵几户家，又弃掉房子搬到小南营。有说，是他父亲临死时密授他此时卖地。也有说，他托梦让他搬走。还有认为，贾铁石做了一些善事，应该善有善报。事实上，他卖地搬家恰到好处，因土地少了一部分，被定为和贫雇农一样待遇的下中农。

贾铁石在的坟墓旁修座小庙，里面供奉狐仙的牌位，逢年过节都会送上香火。修建小南营水库，贾铁石搬回刘屯，没住东南岗子，他在老黑的房西盖了三间土房。

贾铁石三代单传，他这辈儿生了两个小子，体格都非常健壮，脑聪明，长得也讨喜欢。老大贾孝忠今年要考中学，估计差不多。老二贾孝义念四年级，是班里的尖子生。

胡丽花的小闺家业旺盛，非常富有。她丈夫专横戾，残酷剥削农民，欺压百姓。对自己美丽的妻子不是倍加呵护，而是在外寻花问柳，并从胭巷中领出一妾。解放时，他不舍钱财，没有逃命，落得尸首分离，其妾也随别而去。胡丽花的小闺为和气，贫农团没有过于折磨她，给了一条生路。土地、房屋都被贫雇农分掉，连家中细软也被洗劫一空。

于慧莲在土改前和哥哥姐姐逃出家乡，她母亲把积存下来的首饰和私房钱全部分给了三个孩子，嘱咐他们隐姓埋名，走得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