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旁拉泡稀屎后，回到街上闲逛，边走边嘟囔：“好你个吴有金，等老子当队长那一天，先饿你两天，让你跪着和我要吃的。”他又骂马文：“三老狗，你欺负也没有这样欺负的！把家的老婆按在面板上，说家是王八，你倒像模像样的。你和肖艳华没少在大食堂偷油吃，凭什么不让我吃大饼子？你用不着张狂，等你犯到我的手里，我也让你吃马料。”孙胜才骂起社员们，觉得在他挨饿的时候没管，都拿起大饼子大嚼大咽，还有故意馋他。以前，村里有吃的总会分他一点儿，现在没有一个可怜他，他觉得乡亲们全变坏，没有一个好东西。孙胜才在心里说：“有一天让你们都挨饿，看着我一个吃好的，馋得你们流水。

孙胜才正在胡思想，忽然觉得胳膊被掐住，定一看，是老黑。孙胜才转身想溜，老黑不放，孙胜才哭丧着脸问：“你想啥？”老黑笑了笑，孙胜才觉得他的笑非常恐怖，急着摆脱他，但是没有老黑力量大，被老黑拽到道边。

老黑问：“吴有金和马文为啥不给你饭吃？”孙胜才说：“吴有金那个王八蛋说我没出工。”老黑摇摇：“不是那么简单，不出工的也不光你一个，哪个都吃饭了。他们是针对你昨天惹的祸，变着法整你。”孙胜才说：“我昨天也没啥呀！筋饼又不是我偷的。”

老黑说：“你还敢说没啥，马文在伙房里和肖艳华好事，你把他老婆找来，闹得全村都炸了锅，紧接着丢了筋饼，到现在还没查出来，你这祸闯得还算小？”

孙胜才立刻反驳：“是你让我去报信儿的。”

“叭”的一声，孙胜才挨了一个耳光。老黑横眉立目：“咋地，你了坏事还赖别？我让你啥你就啥，我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孙胜才捂着被打红的脸，委屈的泪水流出眼窝，他想离开老黑，老黑抓住他的胳膊不松手。老黑说：“我打你嘴子，是让你清醒清醒，马文收拾你，他就不是打嘴子了。你让他丢了丑，他老婆差一点儿没了命，你说马文恨你不恨你？因为你，队里又丢了筋饼，吴有金能不能放过你？别说不让你吃大饼子，以后你连西北风也喝不上。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机会，等你栽到他们手里，马文会剥你的皮！”

老黑的话，让孙胜才更加害怕。

老黑又说：“你害怕也没用，得想办法，你爹不在家，没护着你。”

孙胜才没了主意，他哀求老黑：“你办法多，帮我想想。”

老黑笑着说：“其实办法还是有，就你而言，小光棍一条，一吃饱全家不饿。你爹的心也不在家里，你也不是没看见，他总往瞎爬子那里跑，你没顾虑，走家搬。我看刘占山就挺能耐，这里不好过，他就换个地方。”

老黑说完，放开孙胜才，跟着春耕的社员去种地。

孙胜才没心去活，耷拉着脑袋回了家，把家里看个遍，除去两床被也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他拽着被嘟囔：“老犊子光琢磨自己的好事，这个家，我早就不呆了！”

嚼着豆饼的孙胜才把被捆成卷，低声叨咕：“刘宏达、刘占山那样的都能出去混，我怕啥？男子汉大丈夫到哪都吃饭。刘屯这个地方，我看着就生气，等我在外面混出个样来，让吴有金仰着看我。”

孙胜才夹着行李离开刘屯，趟过刚刚化开的小南河，奔火车站走去。他要去清河煤矿，因为他听刘占山说过，矿食堂的发糕掺了糖，又甜又香，刘屯的大饼子没法比。而且那里的不穿裤子，漂亮极了，和刘屯的村不一样。刘屯的太难看了，一脸尘土，缝着补丁的裤裆几乎拖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