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八十五章 忠孝

后世只知道骗廷杖，那东西又岂是好骗的？几杖就能叫虚弱之半死了，而后关押，囚禁，虐待，免官和流放，一整套下来，这罪岂是容易受的？

可以说，大明文官，包括言官的风骨是二百多年独特的政治生态形成下来的，比宋士大夫的风骨更硬，也更加强项。

毕竟宋朝皇帝可不会一次廷杖打起几十个文官，所以在宋朝士大夫说话风险很小……了不起被贬窜岭南，在大明，说话还是有生命危险，并且还不小。

社会风气也偏向开放，们逐渐变得放诞敢言，行商和开设工场的风气也起来了，民间的管制很松，不象明初时，对们的礼仪，衣着，建筑式样都有详细和严格的规定。现在只要有钱，管你是工是商，不是官绅的一样敢用朱门重檐，也一样能穿绸缎，能穿着红色紫色等各种颜色的衣袍在身上。

哪怕是唐宋年间，这种事也绝不可能，衣袍式样和颜色，向来规定的十分严格，不是士大夫，级别未到，百姓只能穿灰色青色白色等诸色，朱紫之色，向来是达官贵的颜色，而现在，也堂而皇之的穿在百姓们的身上了。

京中的出版业相当繁荣，各种书籍在京不停的出版，们不仅能看诸如三言二拍等文编出来的书籍，也能把评书等市井杂言编成话本小册子，买回家细细观看。还有很多怪传故事，反正没有忌讳，哪怕是白莲教的教义，只要你给钱，出版商一样敢替你印。

们已经打开眼看世界了，有很多士大夫对泰西的学问也很感兴趣，虽然主要是在天文学上，也就是编历书这样的专业的事上。但大明自有其恢弘气度，徐光启是士大夫，是礼部侍郎，一样能加天主教，还取了教名，也没有攻他是二鬼子汉，一样视为儒学宗师。徐部郎还和弟子一起翻译几何原理，把天主教的传教士介绍给朝中的大员们，南京教案发生后，并没有进一步有迫害传教士，传教士们还可以传教，相比于东南亚地方，教士们肯定受到很多限制，但东南亚是被欧洲征服的殖民地，大明却是有相当强悍实力的庞大帝国，其包容和伟大之处就在于此。

相比几十年后鞑子列帝的那种妄自尊大和彻底的闭关锁国，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文明，商业，工业，文教，整个大明其实在重新寻找上古华夏的道路。

崖山之后，古典中国其实已经断绝了文明传承，大明立国之初复汉官威仪，但在朝廷到民间层次都有很多蒙元的残留，一直到隆万之后，朝廷的管制放松，开海之后民间财富大增，特别是江南，文化和经济方面都有相当强的活力，不管是苏州的经济发展，还是江南一大片地方的文化发展，都有一种蓬勃生机。

不管是和记还是真，把这一切复苏的苗给打断，都是一件令相当可惜的事了。

“文澜你打算怎么做？”孙敬亭颇为担心的看着张瀚，原本不打算问，可还是忍不住询问起来。

李慎明和孔敏行等不在，和记内真正能影响到张瀚的无非就是这几个。

论聪明才智这几都是尖子，孔敏行是徐光启的室弟子，农学专家，儒学水平完全够二甲进士，做实务也是相当厉害，而且和记较早，地位很高。

一样早的还有王长富和梁兴等，当然还有老掌柜周逢吉和梁宏几个，不过他们的水平和孔敏行不能比，当然影响不了张瀚。

还有李慎明，大胆心思，举身份替总兵行商，折冲往返，光是凭关系是肯定办不到的，当然得有眼光和手腕，得特别的明。

不明的没法行商，光靠权势那种叫抢，不是买卖。

在山西地方还是相当重商的，们行商也不觉得耻辱，蒲州张家世代为官，姻亲都有不少是朝廷重臣，可不是一样还行商，有什么可丢脸的？

山多地少，不行商等着饿死？

“这事说起来很复杂，但也可以很简单。”张瀚叹一气，说道：“说复杂，就是要更加的韬光养晦，要更进一步的退下去，说起来好笑吧，但应该得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