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五十一章 出路

一阵子再说。后来听说家调大兵打林丹汗，你这才坐不住了，要到青城来拜见。说实在的，咱们刘家现在无权无势的，张大是不是能见咱都两说，更不要说想在这样的事里上一杠子了。”

“混帐行子说的混帐话。”刘国缙顿足骂道：“这等事上赶着结家未必记得你的好，你敢不出心去备办礼物，不去结，家就会记得你的坏。你都快四十的了，怎么一点儿世故也不懂？”

“不懂也无所谓。”刘府老大笑笑，说道：“我一向对医学有兴趣，适才已经去和记的厚生司报了名，打算去他们的医院做事。他们的医生也分等级，按儿子的水准，少说也能混个营级军医，和记的军医地位不低，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刘国缙对儿子醉心医术向来不以为然，甚至多次斥责。因为在士绅家肯定离不开医生，豪门之家都会和几个名医往，逢年过节会送一些现银和礼物。但说白了就是养着怕府上生病，缓急可用，虽说不是当倡优之流，可在大物心里也未必比那些下九流强多少。士大夫学医术，是为了看脉案，不叫哄骗了去，也是彼此间有个话题，真的钻研医术，并不会得到认可，反而会被觉得不务正业。

就算医术大成，各家延请，也很可能出事。总有忙的不可开的时候，或是懒得动弹，但上门来请的非富即贵，你敢拒绝哪家？万一诊出事来，则好心反而成了恶意，一下子就是结了生死大仇。

所以当好可以，真的钻研医术是很蠢的行为。

刘家老大就被刘国缙严禁露在医术上的天赋，就算这样也是学有所成，如果放他医治肯定在京师早就成名医了。

“这样也不坏，为父不行了，你还有个出路。”刘国缙微微点，表示赞许。

刘府一家在正堂檐下说话，看着家下纷纷扰扰的搬抬着物品，虽然是暂居，也是租了一套小院暂居，所费不少，不过刘国缙丝毫不差钱，到了大同之后还打算大肆买地，不过看看大同府的地几乎被和记占光了，也就只买了个小庄园安身，剩下的钱他打算看一看，如果和记真的靠的住，分红什么的都是真的，剩下的银子，不如拿出来加到和记在买卖城里的贸易里去。

既然老大能在医术上有所建树，老二有志行商，这事就简单的多了。

刘家二公子这时道：“孩儿准备了湖州那边的纸砚，虽然不是上品也过的去，一套好几十两。听说张大严令送礼的金额不得超过五十两，咱们这一套也差不多，就送纸砚吧？”

“可以。”刘国缙站起身来，说道：“这便去吧。”

众出了家门，一路上行颇多，很多坐着马车，也有不少骑马的，刘府父子三看到不少骑马的肩膀上都有银星，显见是和记的高级军官，但并没有穿着怎么华丽的衣袍，也是一身灰军装，只是军衔表明身份地位，也没有大队的护兵马队跟着，更不可能有幕僚内丁一类的明军将领出门时的标配。

光是看到这些就颇为不凡，但还有相当多的军官和身份很高的文官吏员是随意步行的，甚至和路边的行随意打着扫呼，并没有自矜身份，和记的高层，在几年前可能是普通的商行掌柜，伙计，或是喇虎，游民，无赖，边军，除了少数之外都处于社会的下层，他们发迹太快，并没有忘掉自己此前的遭遇，所以还远不能摆出什么官驾子，更不会摆谱耍威风。

刘国缙出门之后才理解，为什么青城有好几万居民了，居然连一个轿行也没有。

这里的不是骑马就是坐车，或是步行，身份很高的文武官员都能随意步行，他们的衣袍没有那么阔大，显得很净利落，走路时都有一种气，那是刘国缙为官三十年也不多见的东西。

在大明，要么是唯唯诺诺萎靡的百姓，要么是有虎狼之气的武将和官兵，要么是狐假虎威的幕僚文，要么是读书而致呆滞的书生，或是明或是贪婪的朝官，然后是更加强横霸道的勋贵和太监，象眼前这样，具有平民气息又身处高位，自然而然的明外露，却又没有靠衣着和仪卫来鄣显自己的身份，这样的还不止一个两个，而是成群结队。

“噫！”刘国缙轻声感叹了一声，用十分低沉的语气说道：“我大明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