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 开城

开春前不叫他们饿死，开春后不少就回去了，预备下一年的耕作，就算是逃荒，这些也不愿耽搁农时……春天时种下的种子，很可能会在秋天带来收获，虽然一样挣扎在温饱线上，虽然还有种种艰难困苦，但最少不必再带着一家老小出门逃荒，顶没有寸瓦遮挡，雨雪天地在烂泥里挣扎，在别的屋檐下乞活，那种滋味可没有想象的好受，或者说，远远超过想象的难受。

“也差不多了。”把总脸上还是有笑意，不管怎样，朝廷还是管事的，赈济也是一直有，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朝廷一直是给赈济的。

身为一个最底层的武官，把总的消息来源还是比普通和士兵们要强不少。他知道朝廷这几年最多的时候有近七成的开销是用在辽东，其余的九边还要分去不少，还有南北两京十来万武官和京营兵的大量开销用度，宫中使费等等。大明朝廷的财政在把总的理解下是捉襟见肘，相当的困难，他当然不能理解什么是财政产，不过凭着朴素的感也知道朝廷的子过的相当的艰苦。

就算这样，当今天子也并没有忘了北方受苦的灾民，从河南到陕西山西，再到甘肃宁夏，凡大明天子治下的生民百姓都会受到朝廷的赈济，虽然数量不多，并且层层克扣中饱，但最少能保证赈济所到之地，能够使大量的灾民感受到皇恩，并且不再颠沛流离。

“皇恩浩。”把总肃容道：“我等就算被克扣军饷也好歹能活下来，现在这年景不好，怪不得谁。你们给老子打起来，眼睛睁亮点，不要把北虏细作放进来。”

一个兵大着胆子道：“北虏哪还有派细作过来，和记听说又出兵了，这一次要打套部和鄂尔多斯部，这两部现在自身难保哩。”

另一个守门兵道：“咱们好歹是九边重镇的战兵，不知道上会不会出兵放马，趁机会也捞点战功。”

“就是哩。朝廷虽然军饷不足发，还拖，战功银子斩首的赏银可是不拖欠的。”

“这个，你们少废话了。”把总也期盼能出兵，沿九边各镇的将士，特别是军官都是将门世家出身，都和北虏有着家族血仇，任何一个将门家族都会有先死在北虏手中，打北虏是他们最愿做的事，又有战功和赏银，又能替先报仇。

但出兵这事不是一个小小把总能够言的大事，特别是宁夏镇面临鄂尔多斯和套部的两方面的压力，前些年河州和洮州都被套部围攻过，套部从青海到花马池两边都对宁夏形成了压力和包围圈，大同和宣府一带已经和平多年，但宁夏和固原甘肃几镇一直被从青海到后套的土默特套部骚扰和攻打着，双方的血仇未解。

特别是现在宁夏镇太穷了，穷到将士已经有三个月未关饷，军心严重不稳，这种形下有想打仗捞点战功和赏银，更多的却是满怀怨气，如果没有足粮足饷，在开拔途中哗变的风险太高了。

把总摇了摇，说道：“这事儿总兵官都不一定说了算，得巡抚大或是三边总督大说了算。”

把总也不想多说，他也是和记的崇拜者之一……没办法不崇拜，和记是一个商行，却在原上横行一时，打跨了多个大部落，获得了过半原的统治权，这叫这个九边的军相当的感慨和惊叹，并且油然而生一种崇拜之。

可惜出兵的事，总兵都不一定算数……除非是有紧急军，比如套部突然来袭，总兵当然有权出动反击，可惜套部正受攻击，估计这种作死的可能并不很大。

一个兵这时走到城门，对着灾民大声叫道：“放了，各不要拥挤，慢慢进来，各街都有大户施粥，都有吃食，朝廷还有赈济，都有份，你们要挤的话，挤死了也是白搭。十来天前，城门这里挤起来，当场死了十来个，各从家里出来讨吃食的，不是找死的，记着咱的话，不要挤，慢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