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三章 兄弟

读书上进才是正途。就说句最难听的话，一任上县的知县，不贪不捞，正常的收也得一两千两银子，这岂是和裕升能比的。”

“我听说效力久了的军司员，也会计功，会在北边分田。”宋应星说了一句，见长兄霍然色变，当下便是摆手道：“大兄不必当真，我也只是说说。”

“嗯，孔至之的路，咱们千万不能走。”宋应升正色道：“银子是多，这里也是做事的地方，但宗族栽培我们兄弟二十年，就是指望咱们能中进士当官，荫庇乡里宗亲，若是留在这里，张瀚是随时可能举旗造反的，万一事有不谐，我们不能不能回馈宗亲，还要连累宗族，这样的话，族内除名，死后不能葬祖坟，那真是死也不甘心了。”

宋氏兄弟二父母已经离世，但在老家还有长辈和亲，若是不管不顾的跟着和裕升造反，别的不说，自己的妻儿岂不是要受连累？要是有什么不忍言之事，那可真是祸及家，自家也不得好死了。

这么一想，真是胆颤心惊，宋应星原本确实有留下来的意愿，这一下只能喟然长叹，从心底处放弃了。

“张文澜也不一定就反。”宋应升反过安慰兄弟道：“他已经是北面为王的物了，大明也不是他能随便觊觎的，凭大明百万边军，二百多年的恩泽天下，又岂是轻易能够憾动的？凭张文澜那般聪明，断然不会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傻事来的。”

“这到也是。”宋应星点道：“我和他谈过话，这确实是第一等的聪明，明外露，凡事都尽在心胸，我就是担心他太过自负而已。”

“还有孙孝征和李遵路他们呢？”宋应升道：“总会劝着他吧。”

“孙孝征，孔至之，还有很多老成的都不会劝他造反。李遵路么……”宋应星摇一笑，说道：“他可是想着做新朝的李善长吧。”

“当年李善长可是不得善终啊。”宋应升唏嘘道：“为什么前扑跌，后非要跟着去吃亏呢？”

“左右逃不开功名利禄！”宋应星道：“我们不也是？不打算留下，至多明年就得走，算算银子还是有些紧。我近来去钟表局好几次，心里倒是隐隐有些想法，如果能把这事做成，我想我们离开的银子就有了。”

“对了。”宋应星又道：“还有一个法子，军司应该很能用的着，这法子大兄去出面吧，不能全落在我一个上，军司肯定舍不得放我走了。”

“长庚原本就是我宋家千里驹。”宋应升微笑道：“后年开科，春闱之时，我兄弟二定然能得中进士。”

宋应星已经又重新在看书，宋应升吃了晚饭之后开始写信。

这院子是军司分给他们的，地方十分宏大的三进大院，住着兄弟二，还有两跟班的长随，看门的老，做杂活的花匠，几个负责打扫和做饭。兄弟二是在万历二年到京师应会试，结果没有考中，正在犹豫彷徨之时，被和裕升招揽前来，他们在京里住的就是会馆，有时候也到寺庙去住，兄弟二挤一间屋子住是常有的事，京师的物价腾贵，兄弟二带着两个长随跟班，还有应考的器物一路从江西赶过来，路费就得一百多两，回来路费得三百两。在京师的吃穿用度也很昂贵，读书这么多年，没有当官就没有进项，在江西时还能打打同年的秋风，在京城就只能用自己的，他二不说穷困潦倒，子也是过的十分紧。

到了和裕升这里，分配的院落居住，还有军司供给的家俱和用度器物，连米、面、柴、盐，这些常用的物品都是军司供给，每年的俸禄银两加起来有六百多两，宋应升这一次就是写信寄银子回家，总数是一百两，和裕升到南方当然没有物流和帐局，不过银子寄起来也方便，写票到和裕升的京师分号，取银子送到江西会馆，然后托会馆的想办法寄回老家就可以了。

这个年，一般的信息往来，银钱和物品的寄送，一般都是这样的流程，等顺道的商或是家乡的熟，一个城的几乎都是知根知底，商如果不是外省流商，也是不担心会出什么错漏，宋家兄弟此前已经寄过多次银两，老家那边都复信来收到了。

江西那边的地价还很便宜，旱田三两一亩，水田五两一亩，兄弟二已经寄回去五百两，除了买的几十亩地，剩下的就是还这么多年读书的欠债，就算这样，欠债亦是没有还清，但到明年为了考进士的费用，欠债当然就暂且不还，一切以考试的费用为主。

宋应升想想也是庆幸，如果不是在和裕升这里赚的银子，兄弟二历年积欠的没得还不说，还得再次到处举债，虽然以他们的举身份一定能借到银子，但如果再有两三科不中，到时候真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债主和家乡父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