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直言

马跟随而来，目标变大，而且行期漫长，对这盛夏时节来说，委实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张瀚一进来，整个大客厅就轰动了起来。

拱手的，鞠躬作揖的，还有几个刚从伙计提拔上来的在门前跪了下来迎接，常氏在几个婆子的搀扶下也到厅门迎接，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阵子后，常氏才道：“还好，身上没有什么伤。”

张瀚笑道：“我又不动手，怎么也不着我受伤！”

“不动手好。”常氏念声佛，说道：“不过你的手下也是生父母养的，能不叫家犯险就不要，伤着了或是怎样了，咱就算赔家银子，却是比银子值钱的多！”

眼前这不到五十，这半年多来在家安闲，身子骨是极好的，平时已经没事看看佛经，就等着抱孙子的老封君的感觉，不料当众说出这话来，却是饱含着道理。

张瀚征了征，接着很郑重的答说道：“娘放心，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叫我的部下们以身犯险就是。”

“嗯，我只这么一说。”常氏笑道：“这里一堆，你们忙你们的，莫要因为我怠慢了远客。”

说着常氏自转身离开回后宅，各均是起身相送。

李慎明向张瀚笑道：“今见得令堂，才知道兄弟为何有这般大才。”

张瀚拱手笑道：“老兄过奖了。”

他二彼此对个眼色，转身一起到东屋里，闭了房门细谈。

落座后，李慎明劈便道：“这次的事后，相信老弟的帐局生意必定飞腾而起，我自大同动身时，看到老弟的书信，这才知道老弟有意开设铁矿。恕我直言，立炉出铁，产量高低不定，且时刻有高炉倒塌的风险，铁水伤，赔累也是麻烦，地方上龙蛇混杂，我虽能与灵丘县托上关系，老弟你的蒲州那边也有关系，但终究是件麻烦事。如果没有厚利，做这样的事，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开铁矿在真正的高层大物眼中，其实也是桩下等生意。

也就是南方马鞍山一带的铁矿是江南的一些士绅会搞，在北方，都是些土老帽才弄这行当，以张瀚打算建炉的水平，一年可得百万斤生铁，但这些生铁全部出售净，也就得银几万两，还得去掉员薪资，用煤炭成本还低些，若是用木炭，成本很高，而且原材料很费劲，山陕这里，后很难想象，山上的树木都砍伐的差不多了，不少山都是秃的，这恐怕会叫很多穿越后以为都是青山绿水的小清新大跌眼镜。

另外就是打点地方官员，摆平地蛇的费用，想来也是不小。

李慎明对这桩生意委实不大看好，若不是张瀚的帐局和骡马行发展之速令他十分吃惊，恐怕他连和张瀚商谈的兴趣也没有。

去年李慎明和张瀚谈话时，还只是将张瀚当一个变数，随手落的一枚闲棋，最重要的只是想维持大同到新平堡的路线，方便他备办货物就好。

不料张瀚的表现简直就是迹！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和裕升的帐局已经遍地开发，配合骡马行的几条线路已经开设十几家分店，现在李慎明打过道的商已经不再打听“和裕升是谁家开的？”或是“张瀚是谁？什么出身？”而是已经多半将银子给和裕升的帐局代管，到了地再取银子买货，十分方便。

固然要有一些成本增加，但相较各地的象和风险，这一点成本支出还是十分必要的，也不会有商觉得这钱出的冤枉。

当然，死抠着银子不放的也还是有不少，中小商，银本千把两几百两，甚至几十两，来往线路也就在三百里左右，风险还在可控范围之内，愿意和帐局打道的还不算多，不过这些又是和裕升骡马行的主要顾客，中小商养不起自己的车队和骡马队，和裕升的运输能力强悍，费用不高，又是无比安全，自然会成为中小商的首选。

张瀚现在每月给麻承恩报的帐是帐局每可赚百两，每月分红给麻总兵是一千两出，每年过万两，这个收已经是麻家以前半年的收，麻承恩提起这事就夸赞李慎明有眼光，笑的合不拢嘴，李慎明心中也自是得意，不过李慎明觉得应该不止此数，但麻承恩派到新平堡的帐房查过帐，毫无问题，他自然也不会出来多这种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