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翻覆

薪’之计……”

“釜底抽薪”？

“呃，艾翁说过，《三国演义》里，曹和袁绍打仗，一把火烧了袁绍的粮，袁绍就一败涂地了……”

说到这儿，筱紫云突然有点儿怀疑这段“史实”的真实了，小心翼翼的说道：“请教大，《三国演义》里说的，是……真的吧？”

“《三国演义》也是戏，”宝鋆的嘴角，带着一丝讥笑，“不过，艾翁说给你听的这一段，倒是实有其事的。那是官渡之战，袁军的军粮，都屯在大营后方四十里处的乌巢，派重兵把守。曹亲率兵，夜袭乌巢，攻袁军营垒，将袁军粮辎重付之一炬。”

顿了顿，“袁绍之败，也确实是起因于粮尽失，军心动摇，战局急转直下，终于不可收拾。”

筱紫云松了气，“是真的就好！咱们……”

“好什么？”宝鋆打断了他的话，“先不说北京和前线，数千里之遥，就算咱们真的跑到了滇、桂——甚至越南，也探知了屯粮的地点，这个火，是你去放呢？还是我去放呢？你以为，焚毁大军粮，像烧个房子那么简单吗？曹亲率大军，苦战一夜，尤几乎功败垂成，咱们拿什么放这个火呢？”

“这……”

“还有，”宝鋆说道，“现在的仗，洋枪、洋炮、蒸汽船、火车……早就不是曹袁绍那种打法了！别总是拿《三国演义》那一套来套了！”

这个话，筱紫云听了，并不如何过脑子，他笑了一笑，说道，“大方才说，‘咱们拿什么放这个火’——咱们放这个火，可能确实不大方便，袁绍的军粮，也不是袁绍自己的烧毁的呀……”

宝鋆的念转得极快，“法国”三字倏然跳脑海。

心中一跳，眉毛不由微微竖了起来，声音也不由低沉了下来：

“你是说——法国？”

“是呀！”筱紫云说道，“其实，也不就是辎重粮这一件事——艾翁说，有些消息，咱们如果能够提前透露给法国，咱们的‘大事’，不就好办了？”

这一手……还真是狠啊！

嘿……小看了这个艾翁呢！

“譬如，”筱紫云一边儿觑着宝鋆的脸色，一边儿说道，“目下，法国大约还不晓得，大清要和他开战吧？如果法国晓得了，提前做足了准备，这个仗……”

“可是——谁去和法国说这个话呢？”

筱紫云“嘿嘿”一笑，“我一个戏子，说出话来，自然是没有信的；艾翁的身份，也不好直接和法国打道，这个，自然就是——”

“自然就是我宝某喽？”

“呃……”筱紫云陪着笑，“艾翁说，宝大原是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和洋打的道多，在洋那儿，威望夙著，宝大说出来的话，洋一定是信的——”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宝鋆冷笑，“都已经风流云散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然，不然！”筱紫云说道，“艾翁说，咱们的洋务，其实是宝大一手一脚办起来的，那个‘山’，其实是下山来摘桃子的！嗯，这个……‘鸠占鹊巢’！一提起这个事儿，就叫的气，咽不下去！”

顿了一顿，“真扳到了‘山’，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自然是要恢复起来的，宝大自然是要做回总理大臣的——席大臣！”

再顿一顿，“还有，艾翁说，到时候，除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整个朝政，也都要托付给宝大的——”

宝鋆暗自冷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的话，不晓得你这个戏子，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到时候，中国会不会又出来一个后唐庄宗？

不过，想到“整个朝政，也都要托付给宝大的”，心里也不免小小的热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说道：“我要是这么直捅捅的跑去跟法国说了，法国信不信，且不去说他——就算他们信了，那个什么署理公使博罗内，只怕第二天就会找到‘山’：‘我听说，明儿个大清国就要向法兰西国宣战了，亲王殿下，这个事儿，是不是真的呀？’”

“‘没有这回事儿？——那好，我请宝佩蘅来和亲王殿下对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