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管管他

知能不能到自己？

然而也有老于世故的前辈，要做这样的劝告：到底只是“暂且”，这个时候谁敢去谋这个位子，不免要变成关贝子的冤家对，跑都跑不掉。还是再看看，再看看。

亦有一小班对关卓凡心怀不满的，大喜过望，纷纷嗅探，看是不是到了“墙倒众推”的时机？一时之间，蠢蠢欲动。

这些都是天大的事，不知牵动着多少的身家利益，因此上至王公亲贵，下至未流的微官末吏，注目，都在用心猜测着事的走向。

“让他们猜去！”躺在长春宫绣榻之上的慈禧，得意地想道。

这次的事，让她在用驭下的心得上，又进一层。对待臣下，看来不仅要恩威并重，而且“天意难测”四个字，也是要紧的。他们猜不到自己的心思。心中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敬畏之意，若是什么事儿都让他们料得透透的，则不免会小瞧了自己这位宫主。

那天到钟粹宫去跟慈安太后商量之前，她早已把该说什么话，想得清清楚楚。自己的生气，必须有来由，而这个来由，当然不能拿自己那一份私来说事儿。

“姐姐，这个关卓凡，可真是越来越不成话了！”

“哦？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慈安惊讶地说。“是不是还是上回说的那个。嫌他花钱有点多了？”

“花钱再多。到底也还有个度，再说他是立过大功的，在银钱上面优容他一点，也没什么。”慈禧摇着。面带担忧地说，“姐姐，你知不知道，他在外面养了一个野？”

野三个字，不大好听，慈安微微皱眉，摇了摇，面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色。在慈安看来，关卓凡没有成亲。在外面养个，也只不过是风流韵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的色为慈禧看在眼里，不免心生警惕，知道非得晓以利害不可。不然若是打不动这个老实的姐姐，会让关卓凡这小子轻轻逃过。

“这个，原来是长毛陈玉成的侍妾！”

“啊？”慈安被吓了一跳，“他才打了几年仗，怎么把这个毛病给学来了？长毛的，有什么好了？万万不成！”

慈安说的这个毛病，指的是原来军队里的一种风气，不论是绿营，还是湘军淮军，打败了长毛，则统兵将领会把长毛营中有姿色的，收归己有。这当然是不对的事，不过朝廷往往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少有追究的时候。

“又能有什么好了？还不是妖邪狐媚那一类。”慈禧刻薄地说。她心想，到底把慈安给打动了。

岂知慈安所想的，跟她又不太一样。

“心隔肚皮。长毛的，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个心思，他怎么就敢放在自己的身边？这也太吓了，别给弄出什么事儿来，”慈安断然道，“明天就派侍卫过去，把她赶走，走得远远的！“

把吕氏赶得远远的，固所愿也，不过慈禧今天来，不单是为了这个。而且，“赶得远远的”，也不能由侍卫出面，必须得“他”自行动手，不然，真就脸了。

因此听了慈安的话，她有些啼笑皆非，想一想，不得不把杀手锏使出来了。

“这个，叫胜保睡过大半年！”慈禧压低了声音说道。

一个睡字，在宫里就算村话了。慈安先是脸一红，接着忽然醒悟过来，大惊失色地站了起来，“那……那不成他婶娘了么？”

“可不是！”这才是慈禧想要的效果，趁机说道，“说他年少轻狂，这也狂得没有边儿了。姐姐，我看呐，得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厉害才成。”

“给他一个什么样的教训呢？”慈安迟疑着问道。

“明发圣旨，去他的差使！”

“那不像话，”慈安吃了一惊，把摇得像拨鼓，“这是家务，这样的丑事儿怎么好拿出去说？没的让笑话。”

慈安的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在旗来说，原本对程朱理学所极力维护的伦常一事，并不见得如何重视，别说像吕氏这样远得八竿子打不着的“婶娘”，就是真正的皇族近亲之间，自努尔哈赤以降，娶婶子娶嫂子娶侄媳娶后妈的事儿，多的是。就算是汉的王朝，宫闺秽闻亦是不绝于史，所谓“臭汉、脏唐、宋埋汰、明邋遢”，不是白说的。

这些事，只能捂着，怎么好拿到台面上来说？

然而慈安这样的态度，让慈禧大失所望，不能不说重话了。

“姐姐，他是皇帝的师傅，”慈禧放低声音，用极郑重的吻说，“这个毛病不改，要是将来把皇帝带坏了，那都是你今天护着他的错儿！”

把小皇帝搬出来，百试百灵。慈安是皇帝的嫡母，一听这话，遽然心惊，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这一条。先皇咸丰，便是在身上淘坏了自己身子，不然绝不能在盛年便中道崩殂，若是他这个儿子将来真的“肖朕躬”，那可怎么得了？

于是，慈禧就凭这一句话，底定大局，两个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