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湖兴波

“告诉德华，正中那只挂青色旗子的船，是孙四喜的座船，也就是长毛前军的旗舰！”丁汝昌拍一拍德华，对通译说道，“前军的侧翼，是他们军帅郎国坤的船队，可以先不必管，只要打垮了孙四喜的前军，湘军的李朝斌李大自己就能对付郎国坤。”

不管是太平军的水军，还是湘军的水师，他们的接战之法，丁汝昌都了如指掌。以太平军来说，以民船改造成的艨艟大船固然载炮多，但行驶笨重，转动不灵，往往是作为“母船”和堡垒来使用，真正出战，则多依靠快船和舢板这样灵便的小船。小船之上，或载一门炮，或载十余名枪兵刀兵，怀揣火弹，以数只甚至数十只小船，像狼群一样贴近围攻对方的大船，或发炮，或登船厮杀，或以火弹焚毁。

湘军方面，也是相差仿佛，大型的长龙和快蟹，亦是作为炮船，真正接战则依靠舢板和小划船。在这样的打法之下，每逢大战，双方的船队往往是犬牙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官牌峡一战中，曾国藩的座舰花船，就曾经被太平军数十只小船围攻，他本跳上来接应的舢板，才逃了出去，座船却被太平军掳走了。但到了青山一战，湘军却又依法炮制，把他的座船抢了回来。

可见这个时候的水战，大船不仅没有绝对的优势，还往往会成为攻击的目标。直至唐正财在太湖造出了船，以枪炮犀利，防护严密，才改变了这个局面。李朝斌的湘军水师数次败在唐正财的手下，也是因为拿船毫无办法，只得缩一隅，不敢再出战。

然而，轩军炮舰的忽然出现，终于让横行太湖的船，遇上了可怕的天敌。

德华听了丁汝昌的话，又拿起千里镜略作观察，便下达了命令。金台和百粤两舰，做了一个三十度角的转向，斜斜行驶之中，船首和船尾的两门大炮和左侧四门舷炮的炮，缓缓转动，对准了正在舍命向前的船船队。

明炮舰，因为吃水浅，同时两侧装有巨大的叶，所以不能像普通的风帆战列舰那样，在舷侧布列几十门舷炮。金台号的火炮布局，是舰首一门一百一十磅的大炮，舰尾一门六十八磅的大炮，两侧各有四门二十磅的舷炮。这样的火力，对于太平军的水军来说，已是毁灭的压倒优势。

百粤号的两发定位弹首先发，片刻之后，霹雳一声，丁汝昌只觉舰桥大震，金台号的舰首巨炮烟吐火，开炮攻击。

这一发，打的是实心铁弹，是毁木制战舰的杀器。自炮膛呼啸而出的巨大铁弹，转瞬之间，便正面命中了孙四喜的旗舰。炮弹从前甲板透，将船身撕开了巨大的子，以无可阻挡之势，直透至底，将船的龙骨一举打成两截。

远远望去，炮弹命中之时，船上立刻桅杆摧折，残木纷飞，不但甲板上的兵士有被抛湖中的，而且底下的浆手，亦有从船舷的裂被甩出来的。及至龙骨一断，便见到这只大船两端猛地向空中一翘，仿佛是一个被击中了柔软的腹部，痛得缩起了身子。继而便向回一弹，捆扎固定毛竹的油麻绳索瞬间崩断，轰然一声裂响，数百根坚韧的毛竹像一蓬箭雨，飞溅而出，如天散花般在半空飞舞，而从船上被抛起的员、断木，铁炮，更是如雨点一样，散落在波涛三尺的太湖之中。

这样诡异的景象，将太平军和湘军船队的，都惊得呆住了，方才还战鼓喧天的太湖战场，忽然陷了一时的死寂。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