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成妃第89部分阅读

而病者十之有四，降流寇等近千以填定州之缺。

岁寒而百木凋，顾尹昭半披着儒袄卧于暖阁榻上，手捧清茶啜饮，半迷半醒，悠哉闲适的瞅着手里的册子，上的朱笔御批醒目万分。

“顾大好生闲雅致。”荣逸轩自他背后的回廊而来，甩了飘雪的披风与仆从，扬手将另一本金册递到他面前。

“不敢当，哪比得过如今大忠大义、官复原职的荣王爷您，臣民可都赞颂皇上英明、王爷忠勇呐。”顾尹昭极不愿的从榻上起身，懒洋洋的行了个礼，抬手就抓过那金册翻阅。

荣逸轩大方的坐下，毫不犹豫的拒绝了顾府仆从递来的苦茶，对他的挖苦置若罔闻，正色道：“西离复国一事，还是予顾大办为好。”

顾尹昭不以为意的耸肩，在侧坐下：“离国一事也要等过了正月，眼下大捷后修生养息，这京城也横竖遭了西离祸端，此时风平静。还是的做些别的好。那王子和公主有伺候着，先行递过盖了印的文书，押上顾某的。皇上和王爷也算是高枕无忧了。”

荣逸轩不动声色的默许，环顾四周的清简装饰，若有所思的道：“要逢春，顾府倒是节省。”

“北胡派修好，如此这般，坚守前沿的张余，倒功勋不少。可惜下官中途被召回，本接了王爷是件好事，谁知如今里外不是。再铺张费。就不怕皇上把我像晋王那般砍了？”顾尹昭说得轻巧，可字里行间尽是苦味。

“皇上若信不过顾大，这景王还封地印鉴一事，还不是给顾大你去办了？”荣逸轩斜眸。嗤笑出声。

“那景王本就是个审时度势之。眼下晋王被诛，他若不主动还，还怕皇上后不办他？这可是烫手山芋，要不然，王爷你接了去？”顾尹昭递过方才榻上看的那本金册，佯做赠与之姿。

荣逸轩这才摇了摇，有些哭笑不得：“本王烦事缠身，异姓王‘辞官’而还政。定州调配手一事与锦州地动一事都在手上，楚大病膏肓。这京城府尹得要另觅良才，最近许大又闹着告老还乡，皇上偏偏不允，这一可仍是本王安抚着，顾大可别再添。”

“说的是，最近皇上脾气那么差，冷脸算轻的，薛元彻前两可被骂惨了。皇上还命史官都抹了异姓王的记载，看来是真的打算重新来过，不想再计较苏姑娘了。”顾尹昭一语既出，旋即沉默下去，悄悄的把金册搁回去，闷声饮茶。

荣逸轩听他提起苏若芸，面上的容光俊朗也跟着迅速的暗沉，下颔紧绷而薄唇轻抿，半晌才惆怅的叹息道：“皇兄，应是放不下的。”

顾尹昭顿时脊背一僵，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暖阁除了炉子，有热气的只有在座二，他方才稍稍放下心来，小声的道：“皇上不是真打算将山庄挖一遍吧？”

“怎么，顾大也知道？”荣逸轩也跟着压低声音，言辞闪烁。

“不瞒你说。”顾尹昭轻咳了一声，坦白道，“那挟持我的身手不错，身份也看着不低，就这么把我放了，总要回去复命。这不是还有个夏朱月呢么，他扣了你的侧王妃让她传话，你再瞒着皇上说是手下，凭他的招摇过市，总有一天会被皇上察觉。这扶苏的密道，肯定不止山庄这一处。”

“不需要察觉夏朱月。”荣逸轩瞅着越发把自己裹成球的顾尹昭，苦笑一声，道，“瑛儿带了个祸端回来，光用想的也知道，皇兄可不笨。”

“王爷是说，皇上就这么算了？”顾尹昭见他微微颔首，如临大赦，长舒一气，“那顾某可什么都不知道，顾某被挟持的时候，可是晕着的。”

荣逸轩讥讽而笑，哼道：“当初让若芸早有察觉、趁机溜走的，也并非顾大。”他念着若芸的名字，忽然心生烦闷，心霎时被云笼罩。

“何以皇上放不下，却算了？”顾尹昭察言观色，问题简洁之至。

“皇兄曾同我提起过。”荣逸轩望着窗外的飘雪，有些艰难的开，“那他本欲说句心里话，到了嘴边却偏偏成了同去是想窥探天意、要治世卷轴以求江山永固。”

顾尹昭连问都不敢再问，只垂下去盯着杯底的竹叶，凝听着。

“他想说的是，‘想要的是你’。”荣逸轩缓缓的说着，语声轻而尾音微颤，这句话或许并不仅仅是转述，由他说起来几乎一样出自肺腑。

顾尹昭尴尬的咳嗽再三，颇为遗憾的道：“但皇上终于没有说。”

“霜去花无泪，秋来叶纷呈，落英覆千雪，待是有。”荣逸轩扯了扯唇角并未接话，只低低念出一首诗来。

“这是？”顾尹昭蹙眉。

“此诗皇兄看了，便叹命数如此，时不我待。”荣逸轩说着，敛去那惆怅至极的落寞之色，慢慢站起身来。

“苏姑娘的？”顾尹昭脱而出。

荣逸轩一愣，仍是点了点：“‘出之语如覆水难收，我终究要的太多。’这便是皇兄后来说的，所以即便他放不下。也无从再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