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沙织」＃７

到 妈妈面无表地走到浴缸前，儘管身体忍不住发抖，我仍然努力直视 妈妈的双眼。

我已经做好了心理準备。

「沙织。」

妈妈抬起了右手。我紧闭双眼、微微垂着。在樱树老师出声阻止的同时，我的左颊已经伴随清脆的响声涌现一片又麻又痒的灼热。

让 妈妈失望的我，并不是因为疼痛才流下眼泪。

我想正因为 妈妈也知道这点，才会在打了一掌后又抱住哽咽着的我。

「对不起……」

哭哭啼啼的我，只是不断重覆这句话。

天还没全亮，窗外鸟鸣声就吵到令无法好好睡的程度。眼皮很重又很在意鸟鸣声的我，抱着棉被在床舖上痛苦地翻来覆去，最后终于受不了吱吱喳喳的声音，乾脆直接起床。由于昨晚洗完澡后已经换上睡衣，身体并没有因为晨间的低温受寒，反而还挺舒适的。虽然这舒适感完全比不上 温暖的被窝。

时间接近早上五点半。 不同以往的房间里，姊姊和樱树老师仍在静静睡着。坐在单沙发上、抱着枕的 妈妈，则是在与眼神迷茫的我四目相时，稍微歪着说：

「不再多睡一会儿吗？」

我摇摇，可是又觉得被窝里的温度很令怀念，因此只好快点下床来远离诱惑。

「 妈妈，关于昨天……」

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向最的 妈妈道早，而是想再次为我脱序的行为道歉。 妈妈看到我一早就沉着一张脸，于是用她的招牌动作来舒缓我的绪。

「小沙织，肚子会不会饿？」

牛不对马嘴倒也罢了……一早便对心怀歉意的儿袭胸，让我连在心中吐槽都觉得提不起劲哪。

虽然肚子没有咕噜地哀嚎，我仍旧乖乖地点。

「那我们边吃早餐边聊吧。」

说到「聊」的时候， 妈妈特别用力地捏了我一下。呜呜，会痛耶。

因为今天用餐数比较多，还有罕见住在我们家的樱树老师，本来我们打算做一锅味噌汤，再弄些冰箱里有的菜。不过，贫瘠的冰箱里几乎只剩下些冷冻食品。不想外出买早餐的母俩在厨房内东翻西找，总算找到了一袋吐司和几颗蛋。 妈妈负责煎蛋，我则是边哼着歌边烤吐司，顺便从柜子里拿出新的莓果酱。四份的话，吐司还是很充足。要是爸爸在的话恐怕就吃不饱了。这么说来爸爸昨晚没家啰？

「爸爸昨天没有来吗？」

我边问边用茶刀挖一小块果酱，偷偷嚐了一后忍不住发出幸福的呼喊。

「是啊。虽然有打电话说要参加应酬，大概是马上就醉到不醒事吧？后来妳们俩都在呼呼大睡，我就把贵子叫来了。」

「樱树老师……」

「因为贵子很能喝的关係，我们后来又解决一打 啤酒喔。」

这般说着的 妈妈指向厨房的收桶，看来空空如也的 啤酒罐都躺在里。

虽然 妈妈说老师很能喝，可是我怎么只记得老师抱着马桶狂吐的模样……还让我想起一件直到现在依然在意到不行的事。

「 妈妈，妳和樱树老师有发生什么事吗？」

或许是果酱 甜甜的气味让我神经变得更大条，几乎是想都什么就说什么。煎着荷包蛋的 妈妈发出「嗯──」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若无其事地抛给粗神经的儿一记直球。

「喝完酒，我和贵子就趁酒兴做了喔，两次。」

转过身来的 妈妈顽皮地对愣住的儿比出胜利手势。

「……」

明明是意料内的事，为什么我却整个僵住了呢。

大概是因为，比起从老师中听到这件事，由 妈妈亲说出事实会比较伤吧。

这次我挖了好大一坨果酱，让 甜甜的莓果酱融五味杂陈的心之中。

「小沙织讨厌妈咪了？」

一点点。

「没有啊。」

可是我仍然在嘴上死要面子。包裹在甜蜜果酱里的那句话，虚伪到绽出。

「这些事，等妳想知道的时候再来问我吧。现在先準备盘子要紧喔。」

「好……马上拿。」

唉， 妈妈说得也没错。想要知道事实的心和害怕受伤的心重叠在一块，就很 容易让我陷泥淖中。多想无益！还是把多余的力，投在即将被放了太多酱油的荷包蛋虐待的胃上面吧。

简单漱过便和 妈妈两坐在餐桌前，今天的早餐是三片烤吐司、一张很鹹的荷包蛋以及美味的莓果酱，饮料则是冰冰凉凉的柳橙汁。

不过话说来，在我喝下第一杯酒以后，直到半夜醒过来以前的那段时间，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呢？

好在意……不，根本是在意到不行！

我试着向 妈妈旁敲侧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