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列之一 【完美的交易】

弧线，啪，不知落在了什幺地方。

湿婆啊！完了。

（六）老齐紧紧盯着电脑，一动不动。

荧光屏上，数字和符号在欢快地跳跃，好像瀑布一般。

老齐出国的时间比较早。

那时的中国，还是科学的春天，虽然已经是晚春。

老齐的处世观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他相信，贫民子弟，无论种族，无论宗教信仰，通过教育和考学，最终可以进主流社会，也就是古说的：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这一点，齐博士至今坚信不疑。

老齐的内心处，还相信一点，但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去过，那就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在老齐看来，理工农医，是真正的知识，什幺社科文管理，都是动嘴皮子的伪科学。

抱着这些想法，老齐在公司里并不吃香，因为他不懂得如何表现自己，也不屑于努力表现自己。

很多同事背后都说，老齐要不是有个高管老婆，早就被下绊儿挤走了。

艾琳成功地爬上了四楼，别都羡慕或嫉妒老齐，老齐自己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这件事甚至成了他的一个心结。

老齐虽然受过最高等的教育，但他毕竟出身于安徽农村，男尊卑的烙印地刻在他的心底。

老齐常常对其他中国同事讲，他更愿意接受一个围着他团团转的小师妹，而不是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的强。

社会上通常认为一个男成功与否，取决于他所拥有的权力和资源，但如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讲，则在于这个男是否被崇拜。

一个技术男显然是不会被高管崇拜的，即便这个高管是技术男的师妹和妻子。

这些年来，有关艾琳和皮埃尔的闲言碎语，老齐不可能一点儿也听不到。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妻子的言行举止，留意她每一次出差的细节，还逐月检查妻子信用卡的支出，都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也许这真的只是捕风捉影？老齐困惑了。

他又仔细观察了皮埃尔，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之处。

看看皮埃尔的岁数，都已经快退休了，那方面的要求不会太强烈了吧？可也不一定，听说洋吃多，欲旺盛期是从十六岁到六十岁。

不过，艾琳是个心气很高的，应该不会看上一个老子。

就这样，老齐常常痛苦着。

荧光屏上跳跃着的数字和符号，终于停了下来。

老齐抬起，望着天花板，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

他左看看，又看看，大家都在忙碌着，或者是在假装忙碌着。

老齐感觉有些无聊，他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分机号，对着话筒，简单地说了一句：“老袁，你来一下，成了。

”硅谷的绝大多数中国学生，不是学电子工程，就是搞软件编程。

当初在南加州大学的时候，大家都劝老齐改行，学十几门电脑课，再考几个证书，怎幺着也能找份码工，挣个十来万。

老齐犹豫了很久，就是下不定决心。

老齐倒不是看不起电脑这个专业，主要是他看不起那些改行学电脑的中国。

那些中国，很多原来都是学什幺土木，化工，机械，甚至文社科之类，国内高考根本没有愿意报的专业。

老齐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应该和那些有所不同，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旁听了几门软件编程课。

凭着老齐的数学功底，他很快就开始帮土木，化工，机械，文，社科之类做作业了。

老齐最终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专业，因为他的妻子帮他找到了工作。

进公司之后，老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仅做好自己份内的事，还帮助所有向他求助的同事，几乎是有求必应。

在公司的几年，老齐还是很愉快的，每天都可以见到一些有能力的同事，科研经费也还算充足，后来，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老派的研究员们一个个退休了，或者另谋高就了，新来的水平越来越差，和老齐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还有，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印度多起来，先是一个两个，然后是一堆两堆，最后成了一大片。

老齐并没有什幺种族歧视，相反，他对古印度的哲学相当推崇。

在老齐看来，印度和中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都是文明古国，幅员辽阔，众多，雄心勃勃，经济高速发展，社会发展不均衡，等等。

然而，现实生活中的印度和中国是绝对不一样的。

在美国，印度移民不比中国移民来得早，发展却快得多。

绝大多数中国还在码工，老印们却一个个当上了高管，总裁什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