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二章.左兰山的鹰.

我这一次必然是下场不妙，但我马上就投靠了前任阁老温观良，当时任谁都知道我是一个忠心朋党，对于党派魁首最是惟命是从，所以温观良很快就把我收为门，更是让我成为了工部尚书……

……又到了去年此时，温观良在党争中败给了赵俊臣，当时所有‘温党’官员都是争相背叛、纷纷转投他，唯有我是大局已定之后才转投了赵俊臣的门下，但也正因为如此，赵俊臣反倒是最信任于我，当时率先背叛沈常茂的詹善常、童桓等这段时间皆是仕途不顺，陈东祥升为工部尚书之前也被赵俊臣暗中敲打利用了好多次……却唯有我依然是平平稳稳、步步高升，如今更是成为了阁老之尊！”

这般长篇大论之后，左兰山终于是收敛了绪，转看向左魁文，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左魁文凝思索片刻后，点道：“孩儿明白了！这世上有些是宁当首不做凤尾，有些是宁当凤尾不做，但父亲您既不想做首也不愿当凤尾，因为首乃是众矢之的，凤尾则是最容易受到牵连并不安全，唯有成为爪喙才是安身立命的长久之道！只要是爪喙能够证明自己的忠心与能力，鸟与鸟身一旦失败就会被啄烂吞掉，但爪喙却是很容易就会得到新的鸟接纳！”

左兰山抚掌笑道：“孺子可教也，正是这般道理！为父我为官二十八年以来，之所以是屹立不到、步步高升，正是想明白了这般道理！”

顿了顿后，左兰山继续说道：“说起来，自从我阁辅政以来，‘赵党’依然是以赵俊臣赵大为首，但表面上却是以我的身份最为尊贵，‘赵党’也就成了一只双怪鸟，陛下与沈首辅他们更是一门心思的想要利用我来分裂‘赵党’！嘿嘿，他们把事想得太简单了，赵俊臣对‘赵党’的控制力要远远超乎外的想象，所有‘赵党’官员眼里也只认赵俊臣一，我根本没有分庭抗礼的能力……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我当真分裂了‘赵党’，自成了‘左党’一派，如今信誓旦旦表示要支持我的陛下与沈首辅他们只怕是马上就要翻脸无了，所以我也就一直都没有理会他们的挑唆，只当是没明白他们的暗示……

但陛下与沈首辅他们的屡次暗中鼓动，却也给我提了一个醒，那就是我如今名义上已经成为了‘赵党’的两个鸟之一，今后就必然会遭到敌对派系的重点攻击，但‘赵党’的鸟身却是不受我控制，一旦两个鸟同时遭遇攻击，所有都会优先选择保护赵俊臣，而我却是毫无防御，所以我目前位置不仅是有些尴尬，更还是极为危险！德不配位，必受其害啊……

也正是因为这般道理，所以我这一次才会力荐赵大阁辅政，哪怕是自己因为这般缘故而离开内阁也是在所不惜！唯有如此，我才能继续成为爪喙，而不是成为一个受到敌对派系重点攻击的鸟，也才可以长久立足！”

左兰山所讲的这些道理，左魁文自然是听明白了，但他依然是有些不愿，皱眉说道：“父亲您的说法固然是有些道理，但就这么舍弃了阁老之位，让孩儿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左兰山笑道：“你呀，还是有些看不开了！以退为进是一门高学问，这次我固然是会离开内阁，但也让赵俊臣欠下了我一个极大，所以我就算是丢掉了内阁的位置，赵俊臣也一定会倾尽全力的保全于我，有了赵俊臣的保全与力荐，我想要成为一名封疆大吏也绝非一件难事！到时候一省之内全是由我一言而绝，却要比坐在内阁里面当一个傀儡阁老更强许多！”

说到这里，左兰山的表略略严肃了一些，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我还有更一层考虑，现如今赵俊臣看似是风正盛，但显然也受到了陛下与各派系的共同忌惮，若是旁处在这般位置上就必然是十死无生，但赵俊臣最是擅长转危为安、起死回生之手段，所以我也猜不透他的最终结局究竟会是如何，只是隐隐觉得赵俊臣的生死成败只怕就在今后三五年间，一旦是他扛过了今后三五年时间，以他的心机手段就一定可以权倾朝野，但若是抗不过去，也必然是要死无葬身之地！

但无论如何，今后几年的庙堂中枢必然是风云变幻、危机四伏，我趁着这次机会离开庙堂中枢，也是趁机离开京城这潭浑水，省得在此期间受到牵连，同时也为自己营造一个进退自如的局面，等我任满一届封疆大吏之后，京城的局势应该就已是大致确定了，若是到时候赵俊臣胜了，我自然是很容易就可以回到内阁重新担任阁老之位，但若是赵俊臣最后败了，咱们左家也不会受到更多牵连，以为父的爪喙名声，想要重新找一位权臣投靠也不是难事！但无论如何，我左兰山到时候在庙堂上依然是屹立不倒！”

听到左兰山的进一步解释之后，左魁文终于是心悦诚服，连连称赞高明。

但很快，左魁文又觉得有些不对，问道：“父亲，这些道理你直接明白讲给我也就是了，又何必是害死了自己亲手养熟的两只鹰，这两只鹰可一向都是您的心啊！”

左兰山脸上满是慈和笑意，说道